“是天北。”

  天同沉声回应,眼神里也闪过了一抹痛意。

  天北和天晴、天明、天同他们,是同一批训练出来的,也算是跟着慕枭,时间最长的一批人了。

  天北也管着不少事呢。

  慕枭的底细,天北不说完全知道,但他知道的绝对不少。

  他背叛——

  这对于慕枭而言,对于他们所有人而言,都是一种伤害,这伤害不只是心理上的,还有切实的利益上的。

  天同紧张,痛苦,难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慕枭亦然。

  紧紧的攥着拳头,慕枭半晌都没有开口。

  一时间,营帐内安安静静的。

  甚至有些压抑。

  谢晚棠理解慕枭的感受,她知道慕枭心里不好受,她也不出言打扰,所有的劝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安抚不了任何人,给慕枭一些时间,于他,或许更合适。

  谢晚棠只轻轻牵住慕枭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她给慕枭无声的力量。

  大约一刻钟后,只见面色冷沉的慕枭,神色微微松动,他抬眸看向天同。

  “慕临在哪?天北又在哪?”

  “都在五里外的山上,属下安排的,人都晕着绑着,十分隐秘。属下可以保证,除了属下,没有人能找到他们。”

  “带路。”

  慕枭说着,即刻起身。

  “是。”

  天同应了一声,转头往外走,先行出去。

  慕枭看向谢晚棠。

  雨天路难行,营地的事又多,慕枭本不想让谢晚棠跟着自己奔波。可是,对上谢晚棠那双满是担忧的眸子,只一瞬,他就改了主意。

  没有犹豫,慕枭牵住谢晚棠,轻声道,“一起走一趟?”

  “好。”

  谢晚棠重重的点头。

  慕枭和谢晚棠一起出来,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营地内的事,之后,他们就随着天同一起出发了。

  ……

  五里外,望山。

  望山是方圆数十里内,最为陡峭的一座山。

  远远看去,山石嶙峋,草木犹若长在悬崖绝壁之上,葱葱郁郁的,带着一股向死而生的倔强和孤傲。

  这地方山路实在难走,老话说,望山跑死马,望山这名字就由此而来。

  就是本地人,一般也鲜少过来。

  是以这里僻静,更安全,这也是天同把人安排在这的原因。

  “王爷,就在半山腰上。”

  “走吧。”

  慕枭沉声回应。

  之后,慕枭直接揽住了谢晚棠,他随着天同,以轻功带着谢晚棠快速上山。

  天同寻的地方,是望山半山腰处的一处平台,在平台靠近山崖的位置,有一个山洞,山洞很深,而且外面藤蔓围绕,十分隐蔽。这也是天同之前在附近寻避难场所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知道这的只有他。

  到了地方,天同带着慕枭和谢晚棠进了山洞。

  山洞里阴暗。

  天同点了火把照亮,他们一行三人,快步往里走,只一会儿,谢晚棠他们就瞧见了倒在地上的慕临和天北。

  两个人都被五花大绑着,嘴也被堵住。

  也不知是不是天同为了稳妥起见,对他们用了药,两个人现在还昏睡着,一动不动。

  慕枭眉头紧锁。

  “把他弄醒。”

  他——

  慕枭只说了一个字,吩咐的很含糊,可天同明白,慕枭说的是天北。

  从袖口中拿了一个小药瓶子出来,将小药瓶子打开,天同拿着小药瓶子到天北身边。

  扯开堵着天北嘴的帕子,天同将瓶口对准天北的鼻子。

  “咳……咳咳咳……”

  不知是不是闻到了什么极刺激的味道,天北连连咳嗽,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看到天同,他下意识的剧烈挣扎。

  只是,在余光瞟到天同身后的慕枭时,天北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面色惊恐,挣扎着后退。

  “王……王爷?”

  天北开口,声音嘶哑。

  慕枭放开谢晚棠,缓步上前。

  至于谢晚棠,则静静的看着天北,她是知道天北的,她不断在脑子里搜索,上辈子有关于天北的事。尤其是她临死前,天北是否在齐王府出现过,齐王府的事,又是否是由他管着的,谢晚棠都在回想。

  她想以此来判断,上辈子,背叛慕枭的,是不是也是天北?

  只是,她知道的太少了。

  上辈子,她顶着谢婉宁的身份,陪在慕枭身边,慕枭又是个锯了嘴儿的闷葫芦,什么都不肯说,她不知慕枭深情,在齐王府内活的卑微。府里的事,她不会多管,更不会多问。

  加之她临近生产时,身子骨并不算太好,她更鲜少出畅音阁。

  知道的就更少了。

  在她的印象中,那段时间,似乎不曾见过天北,天北是否在京,也很难说。

  只是,这不足以证明什么。

  有些事,现在单凭一个天北的名字去判断,很难。

  谢晚棠眉头紧锁,思量着这些事,而这工夫,慕枭已经到了天北身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天北。

  “看着我。”

  慕枭声音冷沉,可一个“我”字,说尽了他的亲近。

  天北闻言,抬眸看向他,眼神躲闪。

  慕枭发问,“为何?”

  天北抿了抿唇,这次,他没有躲避,四目相对,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回应。

  “王爷,属下知王爷待属下极好,你带着我们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是真的把我们当兄弟看,这属下都知道。

  只是,凡事都有先来后到。

  属下知王爷待属下好,也知该效忠于王爷,可是,属下早已有主,主有命,属下不能背主。属下接受的任务,就是潜伏在王爷身边,伺机而动。属下一直按兵不动,不曾做过什么,这次是第一次。

  属下不敢求王爷谅解,只求王爷能给属下一个痛快。”

  “你在跟我之前,就是慕临的人。”

  “是。”

  天北点头。

  “属下在八岁的时候,得景王所救,就是他的人。之后就被安排,送到了王爷身边,和天同他们一起经受训练,成了王爷的人。这些年,属下只见过景王三次,而这是头一次为他办事。”

  慕枭凝眉,死死的盯着天北。

  “本王再问你一次,你是慕临的人?从八岁起,得他所救,就是他的人?一直跟着他?”

  “是。”

  “这些年,你只见过他三次?这是头一次为他办事?”

  “是。”

  “天北,你当本王是**吗?”

  慕枭冷喝了一声,他上前,一脚踹在天北的肩膀上。

  看着天北,他眼神凛冽。

  “你当本王是**吗?”

  慕枭在接收天北一众人,训练他们,创建九重暝楼的时候起,就做了调查。

  用的宫里的人,调查过所有人的身世。

  天北十岁之前,在父母身边长大,日子顺遂,一家人幸福和乐。他十岁时遭逢变故,父母俱亡,幼弟失踪,他跟着叔叔婶婶长大,叔叔婶婶嫌他累赘,百般磋磨他,他为了活命自卖自身,自卖为奴。

  他是从**奴堆里,找到的天北。

  这身世,他用宫里不同的人,反复调查过四遍,确认无误。

  包括天晴他们的身世,慕枭也了如指掌。

  只是这些事,天北一众人并不知情,但是,从调查结果来看,十岁之前,跟着父母幸福和乐的他,怎么可能在八岁,就成了慕临的人,跟在慕临身边?

  除非——

  八岁跟着慕临的,另有其人。

  他那个失了踪的幼弟?

  紧盯着天北,慕枭眼神冰冷,他的声音,亦冷若寒冰。

  “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说实话,一切好说,可若是你不说实话……别怪本王不念情面。”

  “多谢王爷。”

  天北的脸上,露出一抹感激。

  只是,那感激很快就被苦笑取代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王爷好意,属下感激不尽,只是,属下所说句句属实,没有隐瞒,王爷给的机会,属下实在用不上。属下不敢求王爷宽恕,只求王爷能够给属下一个痛快,属下……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