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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天他受靠山王邀请留在王府里照看阮江月的身体。

  为了尽快驱散身体寒气,昨日和前日夜间他给阮江月扎了针。

  当时浑浑噩噩不清醒的阮江月一直流泪,哭着叫“霍听潮”,还梦呓了好多话。

  她很想念霍听潮,为他更十分伤情。

  只怕她心情压抑致使气血淤堵就是为了那个人。

  易小元如今已经知道,霍听潮就是永安王,也就是在那武霞山上做了他师兄十年的素尘。

  当初在南陈易小元就看出他们二人的情分。

  如今有情人天各一方,他心中本就感慨,昨夜、前夜看阮江月那样泪流满面的伤情模样,他也心中酸涩。

  原还想着,老天爷怎么这样残忍,让有情人分离,也并没想过做点什么。

  可他刚才看到卢清对待阮江月的态度……

  卢清照看阮江月,肢体碰触频繁自然,阮江月竟也不避讳,任由他去。

  这三日卢清更是直接住在靠山王府上,每日除去吃饭如厕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阮江月的身边。

  他的眼神,易小元也看的清楚。

  分明是对阮江月有情。

  阮江月也不抗拒。

  这样下去,两人岂不是越走越近成了一对?

  那师兄怎么办?

  易小元如今不想什么大局阻拦,只念着那十年师兄对他的照顾——

  他上武霞山的时候才十一岁,没了爹**他哭哭啼啼,晚上不敢一个人睡,是师兄一直带着他,

  既做爹又做娘地照看他。

  他的医术也是师兄亲自教的。

  他不能就这样看着事态发展什么都不做。

  他得做点什么。

  定了心思,易小元快步离开靠山王府,回到自己的宅邸后,易小元写了一封信装进信封之中,

  又写另外一封,将先前的信封和新写的信一并折起,装了个新的信封交给药童。

  “送去武霞山,要快。”

  药童领命退走。

  易小元慢慢地放了笔,皱眉看着砚台之中的墨汁低喃:“师兄,你以前说过,没有遇到过喜欢的姑娘,以后大概率也不会遇到。

  但如果有幸遇到了,一定是刻骨铭心,一生一世。

  那你怎么不管她,让她一个人在这里?”

  ……

  阮江月是午后醒来的,喝了药,吃了点易消化的食物,就又被卢清催着躺下了。

  已经睡了三日,阮江月虽然身体疲惫,却没什么困意,便问起杨玉海,以及外面的情况。

  卢清只好与她说了。

  听到杨玉海死了,阮江月并不意外。

  但卢清说杨玉海有可能是靠山王亲手掐死的,却叫阮江月愣了愣。

  卢清低声说:“吓到了吧?我也吓到了,但回头想想,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情。

  义父对杨玉海极好。

  平日吃穿用度不必说了,一应都是最好的。

  兵书、兵器、铠甲也都是把最好的给杨玉海。

  赐了皇家姓,去年吧,四哥还和我闲聊说起,义父有意为杨玉海选个妻子,听那意思选择的要求格外苛刻。

  那模样,俨然是将杨玉海当做自己未来接班人培养。

  可杨玉海却是个东周细作!

  这些年利用义父的信任不知做了多少事情……他是最亲近义父的人,更知道很多咱们的边防部署,朝廷机密啊……”

  卢清深吸一口气,剑眉紧拧,面露遗憾:“他这样的人背叛了义父,义父不把他五马分尸都是仁慈了。”

  阮江月无话可说,心里却也认可卢清的话。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信任和背叛,而是牵连到两国,军机、边防、朝堂安宁。

  怕是靠山王下手的时候,也是恨铁不成钢,怒到了极致,恨到了极致。

  “王爷!”

  这时颜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接着是杨熠的:“听说她醒了?”

  “醒着,现在卢将军在里头陪着。”

  颜珮这话音刚落,阮江月和卢清就听到有沉稳脚步声跨进房间来。

  卢清忙站起身,朝外不过走了两步,迎面碰上杨熠,连忙躬身拱手行礼:“义父!”

  杨熠着玄色文武袖袍服,头戴紫金冠,腰间束三指宽的编玉腰带,身形魁伟挺拔,大步而来。

  瞬间就让这原本还算宽敞明亮的房间变得逼仄紧绷起来。

  杨熠到了床边,看着阮江月问:“你感觉怎么样?”

  语气与平常一样硬邦邦的,不像是关怀病人。

  卢清赶忙搬了个圆凳来放在杨熠身后:“义父坐下说话。”

  杨熠撩袍端坐。

  卢清又上前去将阮江月扶起,身后垫上枕头,这才退到一边去。

  杨熠看在眼中,皱了皱眉:“还是很严重?”

  “并没有。”

  阮江月盖着锦被,双手放在被子上,面上还是一片苍白,不过说话倒是有了几分气力:“只是今日刚醒,气力还没完全恢复。”

  “对。”

  卢清把话茬接过去,“易神医说了,要慢慢调养,也说她身体底子不错,恢复的会很快,义父不必放心。”

  杨熠看过去:“问你了吗?”

  “呃……”

  卢清微僵,笑容尴尬地闭上了嘴。

  杨熠道:“你出去。”

  卢清也不敢多说什么,垂首躬身退了出去。

  杨熠再回头看向阮江月,沉默了一阵儿才开口:“你跳入河中是去救本王的?没看出来,你倒是有几分孝心。”

  “王爷想多了,那不是孝心。”

  阮江月视线平平与靠山王相对,淡定自若:“那是因为我很清楚,在这个大靖,只有王爷才能保着我。

  没有王爷,我可能就要人人得而诛之了。”

  杨熠眯了眯眼,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那就安守本分,做好靠山王的女儿,本王自不会让旁人伤你害你。”

  阮江月淡淡:“好。”

  杨熠又看了她两眼,实在和她没什么话说,留下一句好好养伤,直接起身离开了。

  他到外面时,不意外地看到卢清还在,眸光冰凉地扫了一眼。

  卢清懂事地跟在靠山王身边,送他出了那院子,“义父慢走。”

  靠山王却不走了,停住脚步侧脸看向卢清,“你多久没回家了?”

  “这……四日是有了。”

  那一日来和阮江月说雪里红绡,后一起找魏行渊,再然后收到消息杨玉海有问题,还带了靠山王出去,

  他们分珧河三段。

  回来阮江月受伤昏迷三天。

  算下来,整整四日了。

  杨熠道:“你是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了吗?你姓卢,不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