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想赶我走!哎呦,我一个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人欺负哟。

  你要是不待见我,你直说让我走就是了,何必这样羞辱人。

  呜呜呜呜……”

  蒋老太一边呜呜哭着,一边抹眼泪。

  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二姑姑见自己的婆母哭了,顿时就维护起婆母,责备起自己的亲娘来。

  五婆婆本就不善言辞,此时被亲生女儿指责,她顿时又气又委屈,浑浊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嘴唇也一直在颤抖。

  “五婆婆可没有羞辱你们。”佩儿突然出现在院门口,她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位婶子,都是跟闻颜关系要好的。

  佩儿继续道:“你冤枉我家小姐孤男寡女,打情骂俏。对你这样爱嚼舌根的,我家老太太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合情合理吧。

  难不成,别人都骑到脖子上拉屎了,我们还要乖乖受着不成?”

  “我们又没说错,本来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蒋婆子道。

  佩儿看着她冷笑一声,随即插着腰,对着空气大喊:“应知海!”

  “哎!”东跨院里,应知海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他就打开小门跑了过来。

  他的脸上还沾着漆黑的墨点子。

  佩儿问他:“你刚才在院子里干什么?”

  应知海仰着小脸,认真答道:“七先生在教我写字。”

  谣言不攻自破。

  蒋老太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刘婶见她那样,瞪了她一眼,便跟着佩儿去了东跨院。

  其他婶子有样学样,一一瞪了过去。

  蒋老太被瞪得心火直冒。

  东跨院里。

  婶子们看见闻颜,很是热情:“一听你回来了,我们就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

  没有打扰到你吧。”

  婶子们都不是空手来的。

  有的带着几个杏子,有的带着几个桃子。

  还有位婶子,装了满满一碗现剥的莲子。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们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闻颜笑着招呼她们落座,“佩儿,快去把我们买的点心果子拿出来,给婶子们尝尝鲜。”

  佩儿笑盈盈地去了。

  没一会儿,东跨院里就传来愉快的笑声。

  蒋老太听着,觉得刺耳极了。

  婶子们稍坐一会儿,就拿着闻颜送的土仪,告辞离开了。

  就刘婶和大虎哥留了下来。

  闻颜请大虎哥找几个工匠,在东西跨院,各开一道小门。

  “怎么突然要开小门?是因为应晴那家子?”刘婶朝主院睇了一眼,问道。

  闻颜道:“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是我又请了一批制墨的匠人,西跨院会当作他们的宿舍,给他们开一道小道小门,进出也方便些。”

  当初建房时,闻颜就预料到会增加人口,所以在建西跨院时,她特地建得大一些,房间也更多。

  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弟妹放心,这件事我明儿一天就能办好。”

  闻颜把所需银两给他,又让佩儿装了一些土仪,才将他送出门去。

  “我需要十个勤快伶俐的女子,十五至四十岁皆可,若是有在家中过得不好的女子,优先选择她们。”

  闻颜提起净面娘子的事,笑着对刘婶道:“我要在京城里开一个传供女子消遣的会馆,刘婶你的女儿若是想去工作,也可以跟他们一起去学。”

  刘婶面露迟疑:“我倒是想让她去学,但她现在订了亲,得问过她夫家的意思。”

  闻颜点点头:“只要她想来,随时都可以。”

  刘婶笑呵呵的:“好,你这份情谊,我们永远记在心里。”

  夕阳西下。刘婶稍坐了一会儿,就去灶房忙活晚食了。

  闻颜也提着礼盒,朝村长家而去。

  村长夫妻见她,很是高兴。

  又给她拿零嘴,又给她倒果子茶。

  “你不在的这段日子,这老头担心得夜里都睡不好,生怕你这个金疙瘩在外面出什么意外。”村长婆婆笑着打趣。

  闻颜跟他们说了一些在外的趣事,稍坐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她顺着村里的小道慢慢往回走。

  刚走到岔路口,忽然看见对面山脚的小道上,走出一个人。

  闻颜定睛看了几眼,好像是放学归来的应知林。

  闻颜便站在原地,等着他同行。

  应知林一边走路,一边回想着放学时的事。

  无蕴子拦住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大师,你有话不妨直说。”应知林难得看见一向直爽的大师,露出如此犹豫的神情。

  无蕴子张了好几次口,才说出一句:“你真的了解你的妻子吗?”

  “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对她,还是多个心眼吧,起码要看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

  无蕴子说完就走,留下的问题,却让应知林想了一路。

  闻颜是什么样的?

  他为何问出这样的问题?

  莫非他经历了什么事?

  或是听到什么,关于闻颜的谣言?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回到村子。

  抬起头来,就见前方路口,站着一名身姿袅娜的女子。

  是闻颜!

  应知林寂静的心思,瞬间雀跃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跑起来。

  他想看到她,靠近她。

  他的心绪从未像现在这般快活过。

  离她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瘦了,也晒黑了。

  不过,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炯炯有神。

  他本能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但他又生生地克制住,在距离她一米远停住。

  他微喘着气,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你回来了!”

  “嗯。”闻颜看着他点点头,“今天下午刚到的。”

  见他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把自己的手帕拿给他:“擦擦汗吧。”

  “谢谢。”应知林接过她的帕子,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随之而来的,是从水帕上传来的馨香。

  就好像……是闻颜在亲手给他擦汗。

  自己竟对她生出这般下流的念头,应知林倒吸一口气。

  他在心中唾弃自己的同时,默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可是……

  此次分别了许久,他每天都忍不住挂念着她。

  数着她离开的时间,盼着她回来的日子。

  此时见到她,他才惊觉,自己早就倾心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