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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同军常年驻守皇城,从成立以来就鲜有真正踏上战场,更没有在林山麾下经历过生死磨砺。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两千凤家军老兵,像是虎入羊群,在八万同军阵中肆意冲杀,刀光所至,血肉横飞,宛如砍瓜切菜!

  这血腥而震撼的一幕,深深刺激了吴有水和李大鹏麾下的士兵。

  他们双眼赤红,胸腔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战意,脑海中只剩下训练时烙印下的本能——握紧陌刀,冲锋!

  一万多农民义军席卷而上,配合几千凤家军老兵和八万同军混战成一团。

  数名同军围攻一名凤家军,可倒下的,却永远是同军!

  他们的刀剑砍在凤家军的铠甲上,几乎造不出多大的伤害,而凤家军的陌刀劈落,却能轻易斩断同军引以为傲的精良武器!

  同军守城将领眼见尸横遍野,局势失控,慌忙下令撤退,想要关上城门。

  但为时已晚,凤家军早已杀红了眼,嘶吼着冲向城门,一路砍杀了两万同军,势如破竹地攻入了同国都城!

  直到站在敌国的城墙上,许多人仍觉得有些恍惚,他们从未想过,这场看似不可能的攻城战,竟然会赢得如此轻松。

  随着战神林山在拒北城折损二十五万精锐,同国的军事力量遭受重创,如今国内仅剩四十五万可用之兵。

  薛荣麾下二十万大军,分出十万攻打尧国,却遭遇惨败,铩羽而归!而另外十万精锐,则奉命护送同王前往神山祭拜,祈求国运昌隆。

  前有林山这位不败神话的陨落,后有虎跳峡一役的溃败,接连的失利让同王忧心忡忡,深感国运不济。

  曾几何时,同国铁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可如今竟连一场像样的胜利都拿不到。

  为扭转颓势,同王决定率领朝臣以及后宫,浩浩荡荡地前往同国第一神山,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

  他们在神山之巅封土埋玉,敬献玉牒文书,祈求上苍的庇佑。

  但是即便如此,都城尚留有二十五万的守军,西门更是有八万精兵驻防,谁也没想到,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将,就这样把城门给破了。

  同国精锐死伤惨重,而段江麾下的两万凤家军仅仅折损千余人,还有数千轻伤,战力几乎没有太大损失!这只灵石组建的起义军士气如虹,新兵们蜂拥入城,势如破竹。

  同国都城内,一派繁华盛景,与城外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的炼狱景象,恍若两个世界。

  城内街道宽阔,商铺林立,行人如织,丝毫看不出半点灾荒的痕迹。

  酒楼茶肆宾客满座,绸缎庄、米铺、当铺皆在开门迎客,伙计们吆喝声此起彼伏,仿佛外界的动荡从未波及此处。

  达官显贵的马车在青石板上驶过,车帘掀开,露出华服的美饰,和城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形成鲜明对比。

  段江站在城门处,目光扫过这样的盛况,眉头紧锁。

  他完全没想到,天下已经乱成这样,同国都城内得权贵们依旧歌舞升平,仿佛战火与他们毫无干系。

  或许对他们而言,城外的烽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即便三日一小战,五日一大战,他们也早已麻木,甚至不屑一顾。

  但是,今天不同!

  那从建成以来就从未被攻破的城门终于被破,饥肠辘辘的百姓们蜂拥而入,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愤怒的火光。

  他们迫不及待冲向商铺,酒楼,多年的压迫与饥饿,终于在此刻爆发!

  “站住!”段江突然厉喝一声,震得众人脚步一顿。

  “你们现在是凤家军,不是流寇土匪!”他双眼扫过一张张激愤的脸,“如果今天放纵劫掠,我们和那些鱼肉百姓的权贵有何区别?”

  众人沉默,但眼中仍有不甘。

  段江深吸一口气,高声道:“传我军令——凤家军入城,须遵‘三不’原则!”

  “其一,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若敢私藏民财,军法处置!”

  “其二,百姓自愿赠粮,需登记造册,注明何人何户所献,他日必加倍偿还!”

  “其三,此战目标唯有权贵门阀、皇族亲信,其余人等不得惊扰!但若有人勾结敌军,危害我军,立斩不赦!”

  他猛地拔出陌刀。

  “现在——全军听令!”

  “直捣权贵府邸,搬空他们的钱粮!”

  大同都城的百姓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一队队身披玄铁黑甲、杀气凛然的士兵,如黑潮般涌入城中。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

  这支队伍目标明确,行动迅捷,直扑达官显贵的府邸,朝中重臣的宅院一座接一座被攻破。

  但凡有人胆敢阻拦,寒光一闪,大刀落下,便是一句新鲜的尸体。

  城内从其他城门赶来的十几万守军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他们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这支铁血之师的对手,对方的装备精良,铠甲坚不可摧,西门守军的惨状现在还历历在目。

  最主要的是,这些守军大多久疏战阵,毫无实战经验,面对如狼似虎的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权贵的府邸一座接一座被洗劫一空。

  段江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内混乱的景象,心中既震撼又荒谬。

  他原本只是走错了路,误打误撞来到同国都城,想着“来都来了”,不如顺手打一场。

  可谁能想到,这座看似固若金汤的都城,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短短半天时间,他们便攻破数座王府,抄掠了无数金银粮草。

  最讽刺的是,仅仅几家大臣的府邸,就让他们缴获的粮车堆得满满当当,甚至装不下更多。

  而就在城外,无数饥民跪伏在城门下,哭喊着哀求守卫放他们进城,可城上的士兵只是冷漠地看着,任由他们在饥饿中挣扎,直至无声无息地倒下。

  城内并非无粮,那些被抄家的权贵府邸里,粮仓堆积如山,粟米、高粱、大豆……各种粮食满溢而出,甚至有些已经发霉腐烂。

  可即便如此,他们宁可让粮食烂在仓中,也不愿施舍一粒给城外奄奄一息的百姓。

  他实在想不通,这些权贵究竟是从哪里搜刮来如此多的粮米?

  在他的认知里,拒北城最近有不少入驻的商户已是富甲一方,底蕴深厚。

  可如今亲眼目睹这些王爷的府邸,他们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富可敌国”,和这些权贵的财富相比,那些简直不值一提!

  他们接连抄没了数家王府,每一家皆是如此。库房里堆积的粮食早已发霉变质,金银珠宝却仍被精心保存,仿佛比人命还要珍贵。

  新兵们目睹这一切,再也按捺不住怒火,纷纷咒骂起来:

  “城外饿死的百姓尸骨未寒,这些狗官却吃得脑满肠肥!”

  “但凡他们肯拿出一半的存粮赈灾,不知能救活多少条人命!”

  “一座王府四个库房的粮食,足够让整座城的百姓喝上热粥,不至于活活饿死,更不至于让城池沦为鬼域!”

  “在上位者眼里,百姓不过是蝼蚁,是工具,甚至比牲畜还不如……他们宁愿让粮食烂在仓里,也绝不会施舍一粒给饥民!”

  这就是同国君主统治下的江山,表面上冠冕堂皇,内里却腐朽不堪,和乾国、尧国的暴政并无二致!

  最讽刺的是,靠这些粮食供养起来的守城的十几万大军竟然无一人敢前来阻拦他们。

  段江一边走一边在街道上扫视,忽然脚步顿住。

  他看到一个熟人!

  那人是拒北城某家商行的分号掌柜,姓孟,是最早一批加入拒北城的商人,后来把生意拓展到了同国都城。

  段江曾与他打过几次交道,虽不算深交,但此刻在这异国他乡,能遇见一个认识的人,倒也算意外之喜。

  他嘴角微勾,抬手一挥,身后亲兵立刻会意,迅速分散开来,将店铺团团围住。

  街上的行人见状,纷纷避让,生怕惹祸上身,段江大步踏入店内,那位孟掌柜听见动静抬头一看,登时浑身一僵,眼睛瞪得滚圆。

  “段……段将军?!您怎么会在这儿?!”

  段江当然不会说实话,难道要他说自己带兵迷了路,原本要攻打尧国,结果阴差阳错杀进了同国?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竟然连路都能走错,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于是,他咳嗽一声,没有理会这个问题,直接切入正题:“孟掌柜,这城里的那些个达官显贵、门阀世家,怎么一个都不见踪影?”

  这一路上,他带兵抢掠了几处皇室别院和豪门宅邸,除了少数有府兵把守的稍微抵抗了一下,其余的下人甚至连拦都不敢拦。可奇怪的是,每一家的主人都不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