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百二十章 救还是不救

  她是个孕妇啊!

  一日读书都只能读半个时辰,如今要她不眠不休的在两个嬷嬷的监督之下绣花?

  给将来的孩子做衣衫?

  可笑!

  摄政王唯一的子嗣,将来比皇子皇孙还要金贵的宝贝,王府绣院几十位绣娘,还满足不了孩子一年四季的穿用吗?

  还需要她这个尊贵的侧妃娘娘亲自动手吗?

  这哪里是要她绣花?

  这是要她在琳琅院里受刑!

  若真把这些布帛绣完……

  窦棠雁看了一眼那两尺高的锦缎,只看一眼,便觉得骇然。

  刺绣最伤眼,她不想变成跟云清絮一样的瞎子!

  “陛下……”

  窦棠雁委身,想为自己争辩两句,话未落下,又听坐在龙椅上抚着那一对龙目的玄璟渊冷然道。

  “给孩子穿的衣衫,自然要在孩子出生前备好。”

  “生产之前,朕要看到成品。”

  玄璟渊说了这话,懒得再浪费时间给窦棠雁,只吩咐方公公,“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将窦氏带走吧。”

  “陛——”

  窦棠雁面色惨白,话音刚出来,就被那随行的慎刑司的嬷嬷捂住嘴。

  青筋毕露的手,抓着她的下颌,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的下巴掐断。

  “陛下日理万机,侧妃娘娘莫要再用这些小事来扰烦陛下了。”

  语罢,边拖边拽地将她捞出大殿。

  窦棠雁嘴被捂着,胳膊被架着,看着顶头那泛光的黄色琉璃瓦,心头悲愤万千。

  待孩子生出来,她定要在王爷耳边多吹吹枕头风,要王爷夺了这混账的帝位,让她的孩子取代了这面黑心黑的平安帝!

  ……

  鹊山连绵的暴雨,在山体崩塌的前一夜,终于停了。

  倾泻的水流,将村落里地势低矮的房屋都淹了。

  那些用来做试验的囚徒和盲人,都被转运到高处的一处祠堂内,狭窄的院落,密匝匝挤了上百人,若非王府禁卫手起刀落,砍了几个惹事的脑袋,只怕这上百的乌合之众,要闹出大乱子来。

  收整好了这群人,贺喜年来向玄翼复命。

  眉间愁云紧锁,“王爷,那些牲畜来不及转移,要么淹死,要么被水冲走不知所踪,若在活人身上继续做换眼术,只怕窦神医那边……”

  玄翼面不改色的用锋利的**削去自己手上的腐肉,又用纱布蘸了药,一寸寸裹匀后,才抬眸看向单膝跪地的贺喜年。

  “不必担忧。”

  “如今的窦神医……会听话的。”

  自那日,他向窦神医言明窦棠雁怀孕的真相后,后者便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再无从前的傲气,事事周到细致。

  这些人的命,跟他的孙女和重孙女比起来,不值一提。

  为了她孙女能好好在摄政王府活着,他自会妥协的。

  “还有一事。”

  贺喜年面上愁色不减,“暴雨虽停了,可下山的路却不是三两个月能打通的,咱们的粮食,这一百人……最多只能供一个月,便要捉襟见肘了。”

  听到这话,玄翼的动作才停下来,“还没联系上外头吗?”

  “圈养的飞鸽陆陆续续都送出去了,却无任何音讯反馈回来。”贺喜年苦恼道:“不应该啊……河北有咱们的驻军,每个镇上也都有王府的眼线,摄政王府的暗网早已布满云朝的每一个乡镇,飞鸽又都是统一驯养的,不会找错路的,只要咱们的人接到飞鸽传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救援,如今……”

  “如今已十日了……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若非此地荒僻,属下都怀疑是有人劫了咱们的信鸽。”

  “刚才,最后一只信鸽也送走了,若还没有消息,只怕……”

  贺喜年抬眸看了玄翼一眼,后面的话不敢再提。

  玄翼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却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他又撕开另一只手臂上的纱布,露出里头溃烂的伤口,用刀子蘸了药,重复刚才割肉的动作,处理好这只手臂后,才冷声道。

  “除了那些囚犯和盲人,还有多少人。”

  “三十名禁卫,九个大夫,还有窦神医、您和霍夫人。”

  “给这四十二人预留五个月的粮食。”玄翼淡声吩咐,语气不容置疑。

  信鸽被拦截,一定是羌门动的手脚。

  若有羌门从中作祟,没有三五个月,他们离不开这鹊山。

  无论如何,要保住自己人的衣食供应。

  余下的那些……自求多福。

  “五个月?”

  贺喜年还要再问,玄翼冰寒刺骨的眸光已凝在他身上,里头的漠然之色,让他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霍夫人的眼睛,什么时候治都可以。

  可若为了这些人将命搭在这里,实在愚蠢。

  贺喜年抬头看了一眼桌上被玄翼削下来的腐肉,心有戚戚。

  这些发炎溃烂的肉,若不及时割除,会侵扰伤口,让伤口迟迟无法愈合。

  王爷此举,虽然狠心,却实属无奈。

  那些囚徒们,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纵然没来鹊山,也是必死的结局,死不足惜。

  至于那些盲女……

  带她们过来时,已告知了其中九死一生的危险,百两银子给了她们家人,算作卖命钱,如今夺了她们的命,不过是将九成的几率提前应验,倒也说得过去。

  弃卒保帅,实属无奈。

  贺喜年不再多言,领命退去。

  ……

  与此同时。

  鹊山外围的瞭望塔上,连雍站在塔顶,迎着夕阳的方向,将最后一只信鸽从云间刺落后,才将手中的弓箭放下来。

  深凹的琉璃目,看向那过来报信的下属。

  这是负责跟踪霍千斛的暗卫之一。

  失踪十日,如今回来了,却断了一条腿。

  连雍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另一个人呢?”

  那断了腿的下属被旁的人搀扶着,将山中的情况告知给连雍。

  “山体没有坍塌,可下山的路都被截断了,两三个月内,那村子里的人都别想打通下山的路。”

  “明知道是死路,霍千斛那厮却非要去山上寻人,我等只能跟着。”

  “中间落石砸下来,老何闪避不急,当场滚落山崖,生死不知。”

  “属下也断了一条腿,行动不便。”

  “不过好在人没有跟丢。”

  “那霍千斛被困在山坳里,已昏了过去,若再不补充食物,只怕要饿死了。”

  “属下特来回禀,这人……我们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