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嗬!

  这位大姑娘竟是元起道人的弟子!

  那可是铁口直断的元起道人啊,批卦从不出错,平安符卖到脱销的大能。

  他亲自教导的弟子,怎么可能相错。

  这侯夫人莫不是疯魔了吧,居然诅咒侯府老夫人生病。

  面对众人谴责目光,秦氏有些站不住了。

  她本以为,她亲自来接,又把姿态放得如此低。

  众人口诛笔伐下,慕容浅名声必毁。

  可现在,慕容浅三言两语,就叫形势逆转,被人谴责口诛笔伐的人成了她。

  她都不敢想,今日过后,整个上京豪门世家,会在背后如何编排她。

  秦氏脸色难看至极,攥着掌心的帕子,目光恨恨落在慕容浅脸上。

  尚未及笄的年轻姑娘,一双清凌无波,平和清冷。

  不闪不避和她对视,眸色之凌厉,竟让她有种毫无招架之力的感觉。

  秦氏暗暗咬牙,果然,这**人就是来克她的!

  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如此!

  慕容笙见母亲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心中焦急。

  今日她们来,便是奔着毁了慕容浅名声来的。

  心愿未成,她如何甘心。

  眼珠一转,当即上前一步,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姐姐,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母亲为了迎你回来,特意重修二门以示郑重。可你却连缘由都不问清楚,就负气跑来这客栈住,害得母亲被祖母训斥了一顿。”

  “可母亲并不怪你,担心你心中委屈,连忙亲自带人来接你回去,结果你却往母亲身上泼脏水,冤她谎言蒙骗,恶毒诅咒。”

  “祖母分明是被你气倒,你学艺不精看不出来,与元起道长何干?”

  “你连府门都尚未入一步,又如何确定祖母就真的无虞?!”

  不得不说,慕容笙这番话说得倒是十分漂亮。

  轻飘飘又把众人的目光转移到慕容浅身上。

  确实是啊,她虽然是云阳道长的弟子,可云阳道长那是有大本事的,她一个小丫头未必能学会多少。

  她相不相得精准,还真不好说。

  慕容浅目光幽幽落在慕容笙脸上,眸色突然变了变,而后意味深长的看向秦氏。

  秦氏一愣,不知为何心头竟有些发虚。

  这**人,莫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瞥见秦氏眼底慌乱,慕容浅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

  只把目光重新落在慕容笙脸上,摊手说了一句:“那你又可知,我师傅已立我为青山观少观主,日后是要承他衣钵,将青山观发扬光大的。”

  慕容笙噗嗤一笑,眼底划过不屑。

  “一座破道观而已,即便立你做少观主又怎样,还不是……”

  “笙儿,别再说了!”

  慕容笙话还没说完,便被秦氏拽了一把。

  秦氏急色道:“好了浅浅,都是母亲不好。只想着你是侯府大姑娘,自该有你大姑**牌面,所以才想着重修二门。”

  “倒是没算好你回来的时辰,是母亲的不是,母亲跟你道歉。”

  “但你祖母确是一直念叨着你,知你来了客栈下榻,十分担忧。你也不忍老人家一直为你忧心牵挂对不对,别再任性,同母亲回去吧。”

  若说整个永安侯府还有谁是真心记挂她的,那便只有老夫人了。

  当时永安侯因为秦氏勃然大怒,本是要把她赶出府去,让她自生自灭的。

  是老夫人出面将她保下,只将她送去道观,修身养性。

  这些年,老夫人也时不时会派下人,来道观添些香油,希望观中众人能对她多些关照。

  她之所以愿意回来,便是念着老夫人的情分。

  永安侯府不日有难,她虽不能直接出手干预,却也想护下老夫人。

  思及此,慕容浅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次,没再戳穿秦氏的小心思,也没怼她。

  只淡声说了一句:“是该回去拜见一下祖母。”

  听到她愿意回去,秦氏一时竟忍不住松了口气。

  十年不见,这**人倒不似小时候,竟这般难对付。

  看来日后,还得小心谨慎些,从长计议为好。

  慕容笙还有些气不过:“母亲……”

  被秦氏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恼恨的瞪了她一眼,扭头走了。

  围观众人“啧”一声,这永安侯府的二姑娘,好大的脾气。

  秦氏面色愈发难看,指甲几乎要掐入掌心。

  偏面上还要维持笑容,为自家女儿辩解两句:“笙儿自小被娇惯坏了,你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她也是为我感到委屈。”

  慕容浅强行忍住,才没有对秦氏翻白眼。

  她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忘给自己使绊子啊,不过这种小打小闹的她还不放在心上,便懒得理会她了。

  “没关系,妹妹还小,既然被娇惯坏了,然后矫枉过正就行。”慕容浅面带微笑,“长姐如母,夫人掌管侯府辛苦,我自会履行长姐职责,代母亲好好教导妹妹!”

  秦氏:……

  “夫人,走吧。”

  慕容浅才不管她脸色如何精彩纷呈,抬脚便往外走。

  ***

  不出一日,整个永安侯府的下人便都知道了。

  年少被赶出府去的大姑娘,十年后归家,却过门而不入。

  结果老太太和夫人非但不生气,不惩罚她,夫人反倒还亲自带人去客栈把人给接了回来。

  足见这位大姑娘必然非同凡响,得罪不得。

  于是,慕容浅轻而易举的令府中下人对她心生敬畏。

  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秦氏,则气得在自己院子,砸坏了一整套的名贵茶具。

  慕容浅才不管秦氏如何生气,她回府后,去拜见了老夫人,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闲话,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或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度量,秦氏给她安排的院子,还是她小时候住的芷兰院。

  只不过,离府十年,芷兰院大不如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匆匆收拾的,连院子角落那棵枯了的桂花树,都没来得及砍掉换新。

  倒是树下的秋千架,已经被拆了。

  那是她母亲在世时,亲手为她扎的。

  慕容浅眸子眯了眯,抬脚进了院门。

  五指成爪,冲着枯萎的桂花树一抓,声线也比平时清冷:“出来!”

  一道黑烟,被她从桂花树里,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