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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花宴前一日晚,长乐侯夫人如秦时月所料,亲自来了揽月园。

  看着揽月园中摆件,长乐侯夫人险些压不住嫉妒,这些摆件单拎一样出来,都价值连城。

  秦时月故意盘着串玛瑙红珠,“听说娘最近几日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长乐侯夫人眼睛粘在玛瑙红珠上,她喜爱得紧。

  前世这玩意儿就是到了她的手中,被她日日把玩,盘得溜光水滑。

  张嬷嬷清了清嗓子提醒,长乐侯夫人这才回过神,“好些了。”

  她心里琢磨着,到时定要将这玛瑙红珠弄到手。

  她对张嬷嬷道,“将衣裳拿过来。”

  张嬷嬷将双手端着的托盘呈上,上头摆着件淡清色衣裳,样式简单平常,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时月,你刚回京城还不知道规矩,今日我特意来与你说上声。”长乐侯夫人道。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一顿胡诌。

  秦时月听出了大致意思,让她明日穿着别太华丽,省得引人注目,毕竟皇后娘娘要为她相看亲事,被旁人看上可就不好了。

  “咱们时月这张脸生的好,淡妆浓抹总相宜,便是最普通的衣裳也能让你穿出不一样来。”长乐侯夫人亲昵道。

  她表现出这姿态,倒像母女二人从未有过龃龉一般。

  若是前世信任她,祈求被她爱的秦时月,定要被她蒙蔽,傻乎乎穿着不合时宜的衣裳丢人。

  明日是个世家小姐们争奇斗艳的日子,她真这样穿,恐怕要被以为是哪家丫鬟。

  “多谢娘,幸亏有你替女儿操持,否则明日女儿什么都不知道,怕要坏了规矩。”秦时月柔声道。

  长乐侯夫人轻笑,“好孩子,世上有哪个母亲是不为自己孩子做打算的。”

  在烛光映衬下,她的脸明灭晦暗,显出违和之感。

  “可惜,我提前备好的云春浮锦不能穿了。”秦时月目光看向桌上。

  长乐侯夫人随之看去,云春浮锦被裁剪成身华丽衣裙,单是放在那儿便叫人觉得流光闪烁,华美非常。

  若明日穿着这身参加琼花宴,定要艳惊四座。

  她当即动了心思,“确实可惜,既你不能穿,就给可云如何?”

  “这…”秦时月蹙眉纠结,显然不大情愿。

  长乐侯夫人道,“可云为你让出揽月园,你合该给她些补偿。”

  秦时月叹气,“既然娘都这般说了,女儿哪有不割爱的道理。”

  长乐侯夫人留下身普通衣裳,带着云春浮锦兴高采烈走了。

  肖嬷嬷撇了撇嘴,这心的偏未免太明显。

  秦时月指尖摸在衣裳上,粗劣的材质让她指腹难受。

  “小姐,你明日不能穿这个。”肖嬷嬷忙道。

  她怕秦时月真听进去那番话,犯了傻。

  “嬷嬷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秦时月道。

  摸到衣裳一处时她觉得不对,将整件衣裳拿起,双手稍微用力,方才还好好的衣裳竟被直接撕开,变得零碎不堪。

  肖嬷嬷惊呼了声,显然没想到这衣裳另有乾坤。

  秦时月轻笑,“要么怎么说我是她的女儿呢,到底是有些心有灵犀的。”

  这人呐,便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为明日琼花宴做准备,秦时月早早的便歇下了。

  天蒙蒙亮时她醒来,坐在铜镜前看着肖嬷嬷为她梳头。

  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被利落收起,梳成个鬓影流双髻,左右两侧各插山茶步摇,其余地方装点简单珠花。

  秦时月这张脸确实够美,不施任何粉黛,只涂了些口脂便生动灵活起来,一颦一笑皆动人心弦。

  肖嬷嬷为她穿好衣裳,月白色衣裙在行走间波光浮动,细看便能发现衣裳上绣着银丝。

  刚收拾好外头便传来敲门声,“大小姐,该出发了。”

  肖嬷嬷闻言再次看秦时月全身,确认无任何纰漏才放心。

  她笑道,“小姐今日美极了。”

  长乐侯府门口,长乐侯夫人满意的看着秦可云,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身云春浮锦显得她格外娇俏。

  “大哥,我今日装扮可还行?”秦可云巧笑倩兮冲秦怀瑾撒娇。

  他喉间轻轻滚动,眸底涌动着莫名情愫,又被极快压下,“好看。”

  秦可云满意勾唇,一想到这衣裳是从秦时月手中抢的,便更觉开心。

  只是她勾起的唇还没维持多久,便又不满落下。

  “娘,大哥。”秦时月轻福身子冲两人行礼。

  长乐侯夫人脸上酝酿着怒意,“我昨日给你的衣裳呢?为何没穿?”

  她手指府中,“你现在便回去换,我们在外头等你。”

  “姐姐,衣裳是母亲的一番心意,你怎能这样糟蹋。”秦可云也道。

  秦怀瑾冷哼了声,显然也十分不满。

  秦时月委屈道,“娘,并非女儿不穿你给的衣裳,只是昨日试穿时它忽然四分五裂,坏了。”

  “可能是衣裳尺码太过苗条,我回府后吃胖许多,不大合适吧。”

  长乐侯夫人脸上心虚闪过,心里暗骂绣娘愚蠢,不稍微做得结实些。

  她不情不愿道,“行吧,那只能这般了。”

  今日琼花宴准备了两计,结果第一计在出府时就被破坏。

  坐上马车,秦可云嫉恨扭紧手中帕子。

  秦时月这身衣裳定也是皇后娘娘赏的,从料子便能看出不凡。

  “姐姐,早知如此你便不该将云春浮锦给娘,这云春浮锦比你身上的料子华贵许多,妹妹穿着很合身呢。”

  “哎呀,若有人误将姐姐认为是妹妹带着的婢女可怎么办?”秦可云故意炫耀,捂着嘴偷笑。

  秦时月本在假寐,听见这话冷然睁开眸,“哦,那你便好好穿。”

  秦可云一拳打在棉花上,又把自己气得不轻。

  朝阳初升时马车在长公主府门口停下,秦怀瑾掀开车帘,秦可云临下车前得意看了眼秦时月。

  亲生的兄妹又如何,大哥还不是更宠爱她?

  兄妹两人自个儿下了车,便不管秦时月死活了。

  索性她也不需要扶,更不想碰到秦怀瑾,嫌恶心。

  一个暗处喜欢着自己养妹的人,足够让人嫌弃,作呕。

  如果没记错,今日秦可云那位手帕交也会到场。

  想必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内心深处爱着的是秦可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