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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南蓉见母亲竟然想她卖了,像当初卖凤南茵那样,她忍不住嘲讽出声。

  “在你眼里,可有真心将我和南茵当女儿看?”

  她抹净脸上的泪,从床上下来。

  五年了,积压在心底的郁结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你配做人母吗?你心里其实谁都不在乎,别再和我说当初算计南茵是为了我。”

  她对着盛青岚嘶吼着,将委屈向外发泄着。

  “若是你真的爱我,哪个母亲舍得将自己的骨肉像货物一样卖掉?”

  盛青岚才恢复理智的情绪瞬间被点燃的爆竹,炸了。

  扬手就给凤南蓉一个巴掌。

  “你竟然这样与母亲说话,你个白眼狼,从前对你的好都喂了狗!我做的事让南茵寒了心,哪一次不是因为你?”

  “现在你还想要我爱你?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名声,我让你哥给你找一个富户人家,哪里不对?”

  “至少能保住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让你衣食无忧。”

  凤南蓉被一巴掌扇得杵在原地,眼泪成串成串地掉。

  “所以,我没有用了,你也要寒我的心是吗?”

  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像现在这样过日子吗?

  不,嫁给不喜的男人,只会比现在的生活还不堪。

  “当初南茵才从乡下来,是没见过世面,没学过规矩的土包子,又瘦又小,所以你觉得她没大用,就和舅母交易,当时你也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可以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可谁人不知表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是眼睁睁将她往火坑里推。”

  “你,你!”

  盛青岚气得手抖。

  “如今你觉得我没用了,所以我的最后价值就是卖与人为妾。”

  她慢慢坐回床上,眼底全都是恨。

  “你为什么不干脆在我出生的时候杀了我,免得养了我这些年,最后骂我是白眼狼。”

  盛青岚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坐在凳上嚎啕大哭。

  “我到底是造什么孽,为什么好好的日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凤泽宇夹在中间头疼欲裂,一个本就是心灰意冷的妹妹,一个是固执钻进牛角尖的母亲,两人五年没见,为什么再见一点情意都没有。

  他无力地劝了一声,“别哭了。”

  可是他的声音太轻了,南蓉在哭,母亲在嚎。

  他烦不胜烦,用力大吼一声,“我说够了!”

  盛青岚吓得身子一抖。

  她如今很是惧怕这个儿子,毕竟儿子从前很是任性,只要他想做的事情从来都阻拦不了。

  当初他连皇帝受封的官职都不要,一心要游历,现在她也怕儿子恼怒之下再次丢下她不管。

  盛青岚小心翼翼地看向儿子,“泽宇,母亲说的做的可都是为你好。”

  凤南蓉笑了,“原来母亲为孩子好,都是要牺牲另一个的,你什么时候能不卖女求荣?”

  “你这个混账,看我不打死你。”

  凤泽定蹭地起身,他拉着母亲向外走,“回去吧,这个院子你不该来,大妹的事情你也不要再管。”

  他的心态也要崩了。

  母亲和大妹都是他的亲人,两人却势如水火,碰上就会用尽全力打起来。

  盛青岚被拉走,走前还不忘记恶狠狠地看着凤南蓉。

  “你是我女儿,不管你想不想嫁,都要听我的。”

  凤南蓉无力地闭上眼,倒回榻上时,眼泪成串地往下落。

  湘琴拧了温帕子坐到床前替大小姐热敷眼睛。

  “大小姐生得这样花容月貌,老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您?”

  凤南蓉**上自己这张脸,好看有什么用,她再也嫁不进高门,再不能为凤家带来荣耀。

  “因为,她眼里只有权势,子女有用就爱,没用就弃了。”

  原本舒爽的六月,莫名地变得沉闷起来。

  外间刮起了风,卷着浓密的黑云从天边滚滚飘来。

  顷刻间吞噬了天家最后一丝光亮。

  湘琴惊呼一声,“呀,这雨怎么说来就来了,小姐,奴婢去收一下衣服。”

  凤南蓉觉得自己要被压抑死了,她缓缓走下楼,来到庭院当中,仰头闭上眼睛。

  大雨倾盆而下,落得又密又急,似开了闸的洪水,瓢泼落下。

  湘琴才将衣服收好,穿过围廊就见小姐站在雨里。

  “小姐,您身体本就弱,这是何苦呢。”

  凤南蓉推开她撑过来的伞,嘶喊着。

  “走开!”

  她想让雨水冲刷掉自己身上的脏污,她好想回到从未入宫之前。

  “啊!”

  凤南蓉向天大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是京城第一美女,我是国公府嫡女,我才是与皇上有过口头婚约的那人,为什么最后我只配嫁一个商贾,为什么?”

  都说大寒并不是你的身体吃了凉食,贪凉,而是你的心境整日抑郁,情绪低沉,身体才会产生寒。

  凤南蓉的身体本就看似光鲜,实则早就亏空的厉害。

  这一场雨直接将她击倒了,在床上昏睡了两天两夜才被救回来,人越发憔悴。

  凤泽宇来看过两次,坐在她床前叹气。

  “南蓉,母亲的神志已经不清醒了,你何必与她较真,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只要你不愿意,哥哥不会同意你嫁人的。”

  凤南蓉没有睁开眼,泪水却从眼角落了下来。

  凤泽宇又叹了一口气,听说皇后又有孕了,被皇上捧在掌心都不够地疼宠着。

  南茵都是四五岁孩子的母亲了,大妹的婚姻却是这样的坎坷。

  他是哥哥,怎么能不心疼。

  凤泽宇命人将一托盘放在床上,“赶快好起来,这是大哥给你新置办的衣衫,诗会的时候穿出去,肯定美到那些个学子举人移不开眼。”

  凤南蓉没有动,却在哥哥离开后睁开了眸子。

  她暗暗捏紧拳头,发誓道:“你不想让我好过,我偏要过得好。”

  “你想我嫁低**的商贾,我偏要嫁个才华横溢,将来仕途贪图的学子。”

  她和盛青岚呕上了,越是不想她干什么,她偏要干什么。

  “湘琴,给我做一碗肉粥。”

  从这一刻起,她一定要过得开心,一定要风风光光把自己嫁出去。

  六月十八,冀州诗会。

  整个冀州才子都到了天霞湖畔,这里支了长长的凉亭,四下挂了白色绢纱供学子将自己诗作写在上面由人点评。

  凤南蓉坐在哥哥准备的花船上,居高临下看着岸边学子们在那里舞文弄墨。

  她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了,虽然不能到近前,心情也是欢喜。

  忽然,一道青灰色身影吸引了她的视线,他是那样地长身玉立,俊美出尘,站在一众学子之间,所有人都比不过他的风姿。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