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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傍晚,天快要黑的时候,大夫从镇上的医院,赶到了聂苍家里。

  聂苍的主治大夫名叫陆敏之,是一名不到七十岁的老医生。

  作为镇医院的主治医师,他被指派给聂苍治疗,费用方面,则是林场办公室的贾主任负责,从乡里的财政拿钱。

  这样的做法非常合理,毕竟聂苍是接了公社的任务,前往跃马岭剿匪的,受了伤肯定是公社负责。

  用贾主任的话,不能让英雄流血又出钱,传出去把公社的面子往哪放?

  陆大夫带着黑框眼镜,虽然满头白发但十分精神,给聂苍切了切脉,又拆开纱布看了看伤口,顺便换了下药。

  “行了,手术很成功,伤口愈合的也很快。”

  “在家里一定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能随意走动。”

  “我给你开一些安神助眠的药,你按时煎服,估计再有个一周,就能拆线了。”陆大夫嘱咐道。

  聂苍的伤口不大,缝了三四针。清创之后的愈合速度非常快。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月时间,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陆大夫把开好的中药留下,给陆雪涵讲了一下煎药的步骤,就起身离开了。

  “怎么开了些安神的药?”陆雪涵看着对方留下的中药,满肚子狐疑。

  聂苍却猜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八成这个陆大夫,从贾主任口中,听到了自己的事情,所有才做了这样的安排。

  林子里的猎人,虽然经常捕猎杀戮,患上心理疾病的人很少。

  毕竟这个贫困的年代,人能吃上顿饱饭都是奢望,哪有心思关注什么心理问题。

  可只有真正杀过人的才知道,那样的画面给人带来的冲击有多大。

  这个陆大夫,八成是担心自己创伤应激障碍,所以想开了这样的药给自己。

  聂苍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安神汤,毕竟前世血与火的历练,这点儿杀戮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心里无比强大,只要坚持正义,那么杀的人就是该死,对他根本就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不过聂苍虽然觉得没用,可毕竟是医生开的药,陆雪涵听了聂苍的解释之后,觉得很重要,坚持让聂苍按时吃。

  这安神的药材都是补剂,正常人喝了会睡得更香,确实对休息很有帮助。

  聂苍没怎么抗拒,他这段时间在林子里精神消耗巨大,确实该喝点儿安神的药恢复一下。

  陆雪涵按照大夫说的步骤,在陶罐里加上三碗水,放入药材之后用小火把三碗水,熬成一碗,端给聂苍服用。

  聂启和聂连等人早就回来了,还从聂如山家里,带了婶子送的窝头。

  天色渐暗,聂苍喝完中药之后,只觉身体舒适精神放松,躺在炕上跟大家聊了一会儿,不久就昏昏欲睡。

  “你哥睡着了,大家说话小声点儿,别吵醒他。”陆雪涵小声嘱咐,然后跟聂连他们告别,离开了聂苍家。

  夜静深,大雪无声落下,在天地留下茫茫一片。

  聂苍自从适应身体,还从没睡过如此放松的一觉,醒来只觉四肢百骸都通透了不少。

  “你昨晚没走?!”聂苍看到陆雪涵正忙着做早饭,心中不禁惊讶。

  “雪涵姐姐昨晚走了,是早上来的!”聂苍坐在聂苍的炕边,奶声奶气的说道。

  她手里拿着一个煮熟的鸡蛋,这是陆雪涵煮得早饭,一大早路过张家集公社的早市,从那买回来的土鸡蛋。

  聂苍披了件衣服,从床上做起来,下炕在屋里活动。

  “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大夫说了让你好好休息!”陆雪涵生怕聂苍乱来,催着他回去休息,说话的功夫已经端来的洗脸水。

  隔着窗户往外看,院子里积雪深厚,显然昨晚又下了一夜。

  这姑娘昨晚冒雪回去,大早上又走十几里的山路往返,看得聂苍不禁心疼。

  “我没事……”聂苍的声音很温柔。

  “只是受了点儿伤,又不是瘫痪在床,稍微活动一下对身体有好处。”

  “你每天这么来回走,太辛苦了,我能照顾好自己……”聂苍生怕说错话,辜负了陆雪涵的心意,说的时候小心翼翼。

  最难消受美人恩,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

  聂苍的性格最受不了欠别人什么,跟何况是个满心喜欢自己的姑娘。

  “我不累,你别说了……”陆雪涵知道聂苍的意思,当着孩子们的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用眼睛白聂苍。

  “先吃饭吧。”陆雪涵做好了早饭,端到聂苍跟前,大家也一起跟着吃。

  陆雪涵则端起洗脸盆,推门出去倒水。

  院子里的雪扫了一部分,清出了通往院门外的路。陆雪涵走出院子,把脸盆里的水倒在门口的小水沟。

  “挺殷勤呀,**胚子……”还没回过头,陆雪涵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小声的咒骂。

  黄喜芬穿了身灰色皮袄子,堵在门口对着陆雪涵阴阳怪气。

  因为对聂苍的仇恨,黄喜芬本能的讨厌,一切跟聂苍走的近的人。尤其是陆雪涵这种瞎了眼倒贴的,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无非是看聂苍在林子里赚了钱,像苍蝇一样围着男人转,想投机取巧捞点儿好处。

  “你说什么?!”陆雪涵面色平静,并没有急着跟黄喜芬起冲突。

  在聂苍家这么久,对于黄喜芬的冷嘲热讽,她早就习惯了。

  这个恶毒女人的所作所为,陆雪涵更是一清二楚,不过毕竟是聂苍的后妈,陆雪涵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我说你是个倒贴的**胚子!”黄喜芬狞笑,逐字逐句的重复。

  “**——胚——子!”

  刺耳的字眼,如同冰刺一样剜进陆雪涵的耳膜。

  陆雪涵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冷静,假装自己没听见。

  “站住!”黄喜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哪会那么容易就罢手,左右辗转挡住陆雪涵的去路。

  “不守妇道的**丫头!我们聂家的门第虽然不高,但也不是你这种**可以攀附的!”话一句比一句刺耳。

  “我虽然是聂苍的后妈,可后妈也是妈!”

  “你这个坏名声的小浪蹄子,就算爬上了聂苍的床,我们聂家也不会让你进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