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雁回看到温浅在医院很惊讶,眼底藏着欢喜。

  “你来看张婶?”

  温浅心说,你不废话吗,这屋里还有别的病人?

  “嗯。路过医院顺便上来看看。六爷的寿宴这么快结束了?”

  她以为会进行一整天,现在还不到三点。

  盛雁回怕她担心,没跟她说寿宴毁了,岳母还被绑架命悬一线。

  “大部分宾客都走了,我见不忙就请假回来看看张婶。”

  “张婶刚睡着,情况挺好的。”

  温浅看了眼时间。

  “盛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张婶。”

  盛雁回赶紧说:“不着急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我看你在宴会上没吃什么东西就走了,应该饿了吧。”

  “不用了,我出来之后在外面吃过了,改天吧,我真的有事,盛先生再见!”

  说完温浅点了下头,匆匆离开。

  看她努力装作很自然的样子,盛雁回心头疼痛。

  刚刚她的眼底是红的,显然在隐忍着剧烈的情绪。

  就快要下雨了,他不太放心她,跟在后面想看着她回到家。

  出了医院温浅拦了辆出租车,十分钟后到了之前她买药的那家中药铺。

  药铺内有写方子的纸笔,温浅在纸上写了一个药材清单给老板。

  老板按照清单全部包好,装进一个大袋子里。

  “姑娘,你拿好。”

  “谢谢。”

  出了药铺门口,温浅拿出手机叫网约车。

  等了半天都没有人接单。

  中午还是响晴的天,下午就飘过来厚重的乌云,这会儿天黑沉沉的,一颗豆大的雨珠滴落在温浅脚边。

  紧接着,大颗大颗的雨珠噼里啪啦往地上砸,也砸到了温浅身上。

  眨眼间路面全都湿了,雨还越下越大,好似在生气一样,要把所有的脾气都给发泄出来。

  温浅干脆放弃了等网约车,抱着药袋子徒步往大路那边走,幸亏药袋子是防水的。

  她不疾不徐的走着,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微微抬起脸,让雨水落在脸上。

  灼热和冰冷交融,从脸上淌下。

  温浅心想这样就算被人看见,也不会有人怀疑她脸上的是水还是泪吧。

  到了外面,大马路上的出租车一辆接着一辆驶过,但都有人坐。

  温浅就沿着人行路慢吞吞走着。

  纤细单薄的身影在一群匆匆跑过的行人当中,显得格外的柔弱可怜。

  盛雁回眉头紧紧皱着,看她没有要打车的意思,一脚油门开到她身边。

  温浅浑然没有发现,直到她被一股大力抓住,推着往路边走。

  第一反应就是惊慌,以为大白天遇上了人贩子。

  待看清楚“人贩子”模样,她又陡然卸下心防。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要干什么?”

  盛雁回阴沉的脸和天上的黑锅底也差不多。

  不由分说地把她塞进车里。

  男人也上了车,立刻把暖气打开,从副驾驶的置物柜里拿出毛巾和毯子给她。

  “把身上的水擦擦,不然会感冒的。”

  温浅接过去。

  盛雁回这才回答她的问题。

  “要回家,刚好路过这里看见了你。”

  他问她:“这下雨呢,你怎么不打车?”

  温浅轻轻擦着头发,声如蚊呐:“网约车没有人接单,打不到,出租车也没看到空车。”

  “……那你不会找个地方避雨吗?”

  “我着急回家。”

  “那也可以打电话给……”

  “盛先生。”温浅凉凉地打断他,“是我自己愿意淋雨,你没有资格教训我,毕竟你也不是……我的谁。”

  后面三个字她说的心虚,不敢看盛雁回的眼睛。

  盛雁回闭上嘴看她,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启动车子。

  温浅擦完头发靠在椅背上,头抵着车窗,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脑海中是宋徽的脸,和她记忆中冷酷的模样重合。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

  天黑的像是一口大锅盖扣下来,冰凉的雨水把骑共享单车的她淋成了落汤鸡。

  但她仍然很快乐,因为那天有个大制作的剧组到大学选角。

  导演一眼就看中了她。

  邀请她出演那部剧高中时期的女主。

  戏份不多,但很重要。

  她没想过做演员,但是觉得新奇好玩就答应了。

  放学后,她到温氏集团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爸爸。

  来到温氏集团办公楼,所有人都下班了,只有爸爸还在工作。

  看到她的模样,爸爸心疼坏了。

  立刻将办公室的空调开到了三十度,还拿吹风机给她吹干衣服和头发。

  “下次不许淋雨,你是爸爸的心肝宝贝,要是生病了,爸爸会心疼死的。”

  “知道了爸爸。”

  她抱住爸爸的胳膊:“爸爸,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

  “今天有个剧的导演到我们学校选角,邀请我出演女主角的少年时期,我想去玩玩就答应了。”

  温浅以为爸爸也会很开心,并且对她的能力很认可。

  但爸爸非常反对,摆出鲜少有的严肃样子。

  “娱乐圈太乱了,我不希望你进去,你告诉那个导演找别人吧。”

  “爸,我就只有几集的镜头,我不进娱乐圈,就去玩一下,您不想在电视上看到您可可爱爱的女儿吗?”

  温浅跟爸爸撒娇,卖萌。

  但爸爸就是不妥协,甚至还很生气。

  “我说不许就不许,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当时温浅虽然不开心,但爸爸是她最爱的爸爸,她不想为了这点事让爸爸生气。

  “不去就不去嘛,等下我就给导演打电话让他找别人演,但是你要补偿我,我想吃于记的铁锅炖大鱼。”

  爸爸宠溺地刮了下她鼻尖。

  “好,爸爸现在就带我的小公主去吃铁锅炖大鱼。”

  爸爸把办公桌收拾一下,穿上外套跟她一起出了办公室。

  然而刚出门,原本安静的楼梯口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安全楼梯间的门打开,几个男人从门内出来,手里拿着棍棒。

  她还没反应过来,爸爸就一把将她拽回办公室,惊慌地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

  “爸,怎么了?”

  “嘘!”

  爸爸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不明所以,就看爸爸在办公桌的抽屉里面翻找。

  一会儿爸爸拿着两根细绳过来,还有一块毛巾。

  爸爸看着她的目光是不舍的,是哀伤的,眼睛里有泪花闪动。

  下一秒,爸爸就把她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那条毛巾也塞进了她嘴里。

  她挣扎,想问爸爸为什么这么对她。

  可她嘴被塞的十分严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爸爸把她抱起来,塞进办公室内的储物柜中。

  宽大的手掌宠爱地轻抚她的头,声音哽咽。

  “浅浅,爸爸不能再陪着你了,以后你和姐姐要好好生活,一定要幸福快乐。”

  爸爸为什么这么说?

  刚刚还好好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想到外面来的那些人,难道是他们要对爸爸做什么?

  她更加拼命的挣扎,想要说话。

  可是……爸爸关上了储物柜的门。

  爸爸怕她闷死,储物柜的门并没有关严实。

  就是从那条小小的缝隙中,

  她看到了伴随她一辈子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