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方家后,三人迅速向城南移动。

  夜色如墨,只有零星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飘忽不定的光影。

  连莫紧跟在梁北祁身后,心跳随着急促的脚步而加速。

  阿离如同影子般在前方引路,不时停下确认方向。

  "前面拐角就是赵捕快的宅院,"阿离低声报告,指向不远处一座青砖灰瓦的宅子,"比普通捕快的住处气派多了。"

  梁北祁冷笑一声,"看来油水不少……"

  三人隐蔽在街角的阴影处,观察着那座宅院。

  出乎意料的是,宅门大开,里面传出嘈杂的人声。

  "不对劲,"梁北祁眉头紧锁,"阿离,去看看。"

  阿离无声地消失在夜色中。

  不多时,他匆匆返回,面色凝重,"方大柱在里面,正和赵捕快争吵。赵捕快似乎在责怪他办事不力,引来了麻烦。"

  连莫顿时心头一紧,问道,"难道他们发现我们了?"

  "恐怕是的,"阿离点头,"赵捕快提到"上面的人很不满",说要立即转移"货物"。"

  "今晚?"连莫很是着急。

  他们此行打草惊蛇,要真的转移走了,想要再次找到这些孩子,恐怕就难了。

  "子时,从西城门出,"阿离确认道,"他们提到了"老地方"。"

  连莫倒吸一口凉气,"就是纸条上写的"老地方"!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梁北祁沉思片刻,突然问道,"方大柱什么反应?"

  阿离的表情变得复杂,"他……他在求赵捕快让他见儿子一面,说愿意做任何事。"

  “哼!”连莫冷哼一声,握紧了拳头。

  方大柱这个父亲,既参与了拐卖,又表现出悔意,这又是做戏给谁看?

  就在这时,宅院内突然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三人对视一眼,梁北祁当机立断,"阿离,掩护我们进去!"

  阿离身手好,很快如离弦之箭冲向宅院,而梁北祁拉着连莫紧随其后。

  他们翻过低矮的围墙,落在后院。

  透过半开的窗户,连莫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

  方大柱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鲜血汩汩流出。

  此刻,赵捕快站在一旁,正用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迹。

  "废物,"赵捕快冷冷地说,"差点坏了大事。"

  连莫差点惊叫出声,梁北祁迅速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保持安静。

  那可是一个鲜活的人啊,就这样……

  来到这个异世界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可每次见到这种血腥场面,还是害怕不适应。

  赵捕快环顾四周,突然高声喊道,"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梁北祁眼神一凛,松开了连莫,缓缓站直身体,向着里面走去,"好耳力。"

  对方似乎没料到真的有人,只见得赵捕快脸色骤变。

  他猛地吹响口哨,五六个手持兵刃的壮汉从屋内冲出。

  "杀了他!"赵捕快厉声命令,自己却转身向后门逃去。

  梁北祁的长剑出鞘,寒光闪过,最先冲上来的两人应声倒地。

  阿离从屋顶跃下,拦住了另外三人。

  连莫趁机冲向屋内,拿出纱布来到方大柱身边,蹲下身来给他止血。

  她想要救下方大柱,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方大柱失血过多,任凭怎么补救,都无济于事。

  此刻方大柱已经奄奄一息,在看到连莫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颤抖着抬起手,沾血的手指在地上艰难地划着什么。

  "西……西……"他气若游丝,"庙……地窖……"

  可惜的是,因为气息不稳,他说的这几个字,连莫只听到了前面“西庙”二字,后面的却没听见。

  连莫俯下身,把耳朵靠近他的嘴,试图听得真切些。

  "西庙?西边的庙吗?"

  面对连莫的疑问,方大柱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地……地窖……”

  这回连莫听清楚了,“西庙的地窖对吗?那里面有被骗的孩子是……”

  方大柱微微点头,眼中的光开始涣散,"景儿……对不……"

  话未说完,他的手垂落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连莫心头一痛,还没来得及多想,身后那打斗声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她转身看到梁北祁被三人围攻,其中一人手持淬毒的短刀,正悄悄绕到他背后。

  "小心!"连莫大喊。

  因为这一提醒,梁北祁身形一闪,毒刀擦过他的手臂,划开一道血痕。

  他反手一剑刺穿了偷袭者的喉咙,但伤口已经开始泛黑。

  "有毒!"连莫冲过去扶住摇晃的梁北祁。

  阿离解决了最后两个敌人,迅速赶来,"王爷!"

  梁北祁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不碍事……快去追赵捕快!"

  阿离犹豫地看向连莫。

  连莫坚定地点头,"你去追吧,我来照顾他。"

  只是不放心中了毒的梁北祁而已,连莫当然知道阿离的担忧,所以主动揽活。

  这样一来,阿离才敢领命而去。

  等到阿离走了以后,连莫扶着梁北祁坐到廊下,迅速撕开他的衣袖。

  伤口不深,但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

  "刀上有剧毒,"梁北祁声音虚弱但平静,"用我怀中的绿色瓶子……撒在伤口上……"

  闻言。连莫手忙脚乱地找出绿瓶,小心地将白色粉末撒在伤口上。

  粉末接触血液的瞬间,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梁北祁的肌肉紧绷,额头渗出冷汗,却一声不吭。

  "忍一下,"连莫有些心疼地说,用干净布条包扎伤口,"这到底是什么毒?"

  "蛇吻,"梁北祁闭了闭眼,"见血封喉,幸好……我有解药……"

  注意到梁北祁说"幸好"时的微妙表情,似乎对这种毒很熟悉,连莫觉得有必要问个清楚。

  月光下,他的轮廓如刀削般锋利,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紧抿的嘴唇显示他仍在忍受疼痛。

  "你……经常受伤吗?"连莫轻声问。

  睁开眼,梁北祁深邃的眸子直视连莫,"这是个危险的世界……"

  虽然梁北祁没有正面回答,但连莫在他撩起的衣襟下,瞥见了更多伤痕。

  那些伤痕错综复杂,有的是打仗受的伤,有的却更像是刑罚。

  以前也见过他身上的疤,可再一次见到,依旧震撼跟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