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马蹄声,连莫警觉地抬头,一队黑衣人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快走!"阿离强撑着站起来,"他们追来了!"

  连莫抱起阿愿,三人跌跌撞撞地向树林深处逃去。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连莫的心跳如鼓,冷汗浸透了后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队人马突然从侧翼杀出,与追兵交战在一起。

  连莫惊讶地看到,为首的人竟然是……

  "张思德?!"

  那个本应已经死去的男人,此刻正手持长剑,与黑衣人厮杀。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剑都精准致命,完全不像今早在厨房里那个温柔的父亲。

  "爹爹!"阿愿在连莫怀里挣扎着要下去。

  张思德听到女儿的喊声,转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但很快又专注于战斗。

  在他的带领下,黑衣人很快被击退。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张思德快步走向连莫一行人。

  他的衣服上沾满血迹,但似乎没有受伤。

  "你们没事吧?"他的声音沙哑,听得出来,虽然讲话有点困难,但他原来他并非哑巴,只是平时伪装而已。

  舌头被割掉了半截,要付出多大的努力与毅力,才能练说话流利到这种程度?

  "快上马!他们很快会增援!"张思德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牵过几匹藏在树后的骏马,动作利落地将阿愿托上马背。

  连莫看着这个与厨房里判若两人的男子,一时难以将眼前这个剑术精湛的战士和早上那个**面团,还有对女儿满眼宠溺的父亲联系起来。

  他的每一道伤痕,每一处伤疤,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三年来不为人知的艰辛。

  "你……你的舌头……"连莫忍不住问道。

  张思德翻身上马,将阿愿护在胸前,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为了取信于影阁……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他说话时明显在努力控制发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花了一年……才能重新说……说话。"

  生生割去半截舌头,再重新学习说话?

  这需要怎样的意志力?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阿愿能如此迅速地理解父亲的手势,因为他们父女早已习惯了这种无声的交流方式。

  也难怪阿愿不疑惑他爹爹为什么不开口,原来一切都是有所锻炼的。

  阿离捂着流血的肩膀,艰难地爬上另一匹马,"张大人,王爷他……"

  "先离开这里。"张思德打断他,眼神警觉地扫视四周,"路上说。"

  四人两马向着东方疾驰。

  阿愿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襟,小脸埋在他胸前,肩膀微微抖动。

  张思德一手控缰,一手轻抚女儿的后背,眼中满是心疼。

  而连莫与阿离共乘一骑,风声在耳边呼啸,但她仍能听到前方传来的阿愿压抑的抽泣声。

  这个早上还兴高采烈做疙瘩汤的孩子,此刻正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惧与悲伤,当然,还有重新见到张思德这位爹爹的喜悦。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们?"连莫大声问道,声音几乎被马蹄声淹没。

  张思德没有回头,声音顺着风断断续续传来,"祁王三年前奉命调查失童案,我协助他卧底影阁"

  听到这些后,连莫不禁疑惑,梁北祁真的是卧底?那他在凤弈馆说的那些话……

  "名单被阁主发现后,阁主未雨绸缪,让人四处隐藏身份,"张思德的声音夹杂着痛苦,"三年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找到名单,还有遗失的令牌。"

  这段时间,也就是张思德当初演戏时所说的,走入民众间,等待被启用的这段日子。

  "那今天早上……"连莫想起厨房里温馨的一幕。

  "演戏给眼线看。"张思德简短回答。

  这才令连莫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梁北祁故意在凤弈馆说那些话,是为了引真正的阁主现身!而张思德的"死亡"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可梁北祁策划了这一切,只是为了救人,救大家而已,而她一开始却对他产生了怀疑……

  连莫恨自己对他不够信任,也担心他的安危。

  "梁北祁现在在哪?"连莫急切地问。

  张思德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王爷他……他留下来断后。"

  留下来断后?面对那么多影阁杀手,梁北祁生还的几率有多大?

  "他会没事的,对吗?"连莫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

  张思德没有回答。

  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

  马匹奔入一片密林,速度不得不放慢下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马蹄踏在松软泥土上的声音,还有鸟儿偶尔的鸣叫。

  "休息一会。"张思德勒住马缰,"马需要喝水,阿离的伤也要处理。"

  他们在一条小溪边停下。

  阿离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肩膀的箭伤还在渗血。

  连莫扶他下马,让他在一棵大树旁坐下。

  "我去找草药。"张思德说着就要转身。

  "不用了,"连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我随身带着药。"

  这也不是带来的药,她走的那么着急,哪里有什么心思带药?

  好在阿笔一直带着,这才有药。

  她小心地帮阿离脱下外衣,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箭头还嵌在肉里,必须尽快取出。

  "忍着点。"连莫咬咬牙,一手按住阿离的肩膀,一手猛地拔出箭头。

  阿离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迅速撒上药粉,连莫用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好伤口。

  "谢谢连姑娘……"阿离虚弱地说。

  连莫摇摇头,转头看向溪边,张思德正蹲在那里,用溪水轻轻擦拭阿愿的小脸。

  小女孩的眼睛红红的,但已经不再哭泣,她的小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角,好像生怕他会再次消失。

  温馨的场面,还有他们已经跑出去足够远,那些人应该追不上来了,可是梁北祁呢?他……

  他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人的围堵,这怎么行?

  也不知道连莫哪里来的勇气,她直接骑身上马,然后往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只留下一句话。

  “你们赶紧走,别管我!”

  她,要去找梁北祁!

  至少,她有阿笔,可以有更大的胜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