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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踏入屋内的李筱雅和顾谨荣,就被飞来的茶杯差点砸到。

  关键时刻,顾谨荣躲到李筱雅身后,恼怒地看着太夫人。

  而李筱雅则是看着碎在脚边花青色的茶杯,微微摇了下头。

  “终于舍得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太夫人冲顾谨荣怨恨地投来目光,“想想你小时候,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有一回,你跟你二叔家的翔儿争那个陀螺,我还为了你打了翔儿一巴掌。

  因为我觉得你是顾家的长孙,是安庆侯府的承袭人。

  这侯府里的一切都应该是你的。

  没有人能跟你争,即便翔儿也是我的孙子。”

  顾谨荣听到这里,才朝太夫人走去。

  “祖母说这些是想告诉谨荣,你一直为了谨荣?

  从前谨荣也确实这么觉得。

  但事实是,就算没有祖母,这些东西本就是我的。

  只要祖母不在中间横加阻挡,就没有人跟谨荣争。

  莫说顾谨翔,就是谨华几个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定位。

  是祖母你觉得因为你会有改变。

  所以才会在最近一再生事。

  二叔没有想过谨荣的位子,三叔更加没有想过。

  祖母你觉得他们俩不听话的时候,还把主意打到了一个外姓人顾长霞的身上。

  不过可惜,你指望的人,永远都不能踏入这安庆侯府的,而那外姓人的夫君,也已经毙命在茅房里。

  祖母,你可真是谨荣的好祖母啊!所谋所算从未替谨荣考虑,却说着小时候争个陀螺之事。

  难道你忘了,那陀螺本就是母亲买的谨荣的东西吗?

  什么叫做你替谨荣争?”

  太夫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李筱雅寻了把椅子坐着,静静看着顾谨荣与太夫人的争吵。

  就现在顾谨荣的样子,与刚刚躲在她背后挡茶杯的样子,截然相反。

  她不禁哑然失笑。

  “笑,你还有脸笑!”太夫人说不过顾谨荣,是因为她接受了顾谨荣是安庆侯,她再也不无法改变。

  但李氏不一样,李氏是她的儿媳妇。

  她仍旧可以想骂就骂,想训斥就训斥。

  一肚子的火气,直喷李氏头上。

  教训不了孙子,还教训不了她。

  太夫人觉得没有这个理!

  李筱雅继续笑着,“我是笑话太夫人,你说有没有脸?”

  “我笑太夫人,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

  也笑太夫人,到如今这般落魄的样子,还能趾高气昂。

  更笑太夫人,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

  “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安庆侯府已经不是你儿的,而是我儿的了。

  你觉得你得罪了我,能有什么好下场?”

  李筱雅可不理会太夫人张大的嘴巴,“太夫人仔细想想,你的三子两女。

  大儿子死了!

  二儿子三儿子对你意见颇深,早已不待见你。

  大女儿对你假情假义,为的是你的银子,你能给她的利益。

  小女儿视你如毒蝎,因为你毁了她的一生。”

  “你闭嘴!他们都是我生的,我再对他们怎么样,他们也必须侍奉我!

  就是你,也逃不了这个责任。”

  “你放心,”李筱雅嘴角浸出笑意,“你可以在寿康院住一辈子。外面的婆子会守着那院门,而里面自有你中意的夏桑服侍你到死!

  对了,你最好对夏桑好一些,要是把夏桑磨死了,你就没有侍女了。”

  “哼,李氏,你可真够阴险的。

  不知道耍了什么招数,让他们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听你的。

  连我这个亲生母亲都能置之不理。”

  “太夫人错了,不是我耍了什么招数让他们都听我的。而是是太夫人你这个做母亲的,做得有多么的失败。”

  李筱雅觉得这番话足够太夫人气许久。

  此时的处境,也足够把太夫人逼疯。

  这个最喜欢热闹的老太太,熬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把自己逼疯。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动手。

  她从堂厅走了出来,顾谨荣说还有话跟太夫人说,让她先行。

  李筱雅扬唇笑了下,点头。

  “老夫人,不喝了茶再走?”

  夏桑端着泡好的茶,追上李筱雅。

  李筱雅停下脚,转过头看着她,“这茶真要本夫人喝?”

  夏桑紧抿了一下唇,微微垂着头,“老夫人如果忙,那就算了!”

  “你抬起头来!”

  夏桑慢慢抬起头。

  李筱雅看着她的脸,“这茶本夫人不愿意喝,也不该喝。夏桑,我知道你是被逼的。看在你在侯府多年的份上,本夫人会帮你把你幼弟安顿好。你放心吧!”

  她伸出手在夏桑发肿的脸上摸了一下,“当初被人威逼的时候,可以告诉本夫人的。”

  夏桑眼里滚出两颗眼泪,“真的吗?老夫人愿意安顿奴婢的弟弟。”

  “当然是!”

  “多谢夫人!”夏桑吸了下鼻子。

  “对不起,夏桑错了!”

  李筱雅没有再多说什么话,而是往外头走去。

  不知道顾谨荣又跟太夫人说了什么话,总之顾谨荣离开的时候,太夫人在屋内又乱砸了一通。

  这夜,安庆侯府并未发生什么,相安无事。

  李筱雅撑着头,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不过三天后,寿康院里传来了消息。

  太夫人死了!

  听守院门的婆子说,这三天,太夫人日日打骂夏桑,夏桑的脸都被抓烂了。

  夏桑忍了一天又一天,最终吊死在太夫人的床边上。

  太夫人睁开眼就看到吊死在她床边的夏桑,吓得落了气。

  “何管家,发丧吧!”李筱雅吩咐说。

  何管家微微点头。

  “那夏桑呢?”

  “买块地安葬,再给她家中送些银子。”

  “老夫人真仁善!”何管家都忍不住抹了下眼角。

  “去安排吧!”

  “是!”

  何管家离开之后,李筱雅把阿二寻了过来。

  “夏桑那个弟弟,你知道踪迹的。”

  阿二点头,“吩咐夏桑办事的如意,坠崖没有了消息。夏桑的弟弟也没有人跟着了。”

  “无论如何,把她弟弟安顿一下。”李筱雅递出一张百两银票,“找个好人家送养。”

  “是!”阿二接过银票,就出了府。

  李筱雅微微叹气。

  倒还是她误会了夏桑,她还以为夏桑泡的那壶茶有问题,没想到那天夏桑是真心泡茶给她喝。

  也许她是为了弟弟一直在忍受太夫人的折磨,还期望着有一天,能逃出太夫人的手掌心。

  是她应承她安顿她弟弟之后,夏桑才走上了这条路。

  她用自己命,换了太夫人的命,她也明白自己的意思。

  李筱雅心里堵得慌。

  “翠娥,”她唤道,“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