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梦中名字

  许可馨站在床边,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僵住,眼神一点点发冷,整张脸从红润变得煞白。

  她不止一次见过墨景言喝醉,可他大多数时候酒品极差,要么沉默要么发火。

  可偏偏—只要喝得特别醉,醉到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口中念叨的,永远不是她。

  而是林语宁。

  那个已经从这栋别墅彻底消失,甚至连一根发丝都不曾留下的女人。

  她死死盯着床上的男人,那张脸此刻因为醉意显得脆弱又纯粹,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发疯。

  “你不是说,她对你没用了?”

  “你不是说,你早就不爱她了,只是舍不得人设?”

  “你不是说,她现在不过就是个离不开你的小**?”

  “可你现在……你在求她别走?”

  许可馨的声音低低的,像是一根针扎进自己胸口,冷得几乎听不见情绪。

  她坐回床沿,盯着墨景言那张睡梦中的脸,喉咙里仿佛卡着一根刺,眼中那点妆容未卸的光泽也显得无比讽刺。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墨景言现在不爱林语宁了,他早就对她不耐烦,甚至嫌弃过她“太冷淡”、“不懂风情”、“太有底线”。

  但她也知道—

  墨景言对林语宁的“恨”并不干净,那里面掺着一点不愿承认的“遗憾”,和控制不了的“本能”。

  他可以对林语宁残忍,可以算计她、羞辱她,甚至可以说出“她只是工具人”这种话。

  可唯独在他喝醉之后,那个藏在潜意识最深处的名字,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许可馨抬手,一把掀开毯子,猛地下了床,光着脚走进了浴室。

  她需要冷静。

  需要冷静到,重新确认自己到底该怎么把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打下去。

  她才不会被一场酒后的梦话击垮。

  而床上的墨景言,酒意灌满脑袋,意识模糊得像是坠进水中。

  梦境翻来覆去,全是她的影子。

  林语宁的背影,她的指尖,她收拾书本时的姿势,她回头看他时淡淡的一笑。

  还有她哭时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的样子。

  她曾趴在他的胸口,偷偷问过一句:“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你会不会难过?”

  他当时搂着她,笑着说:“你要是不在了,我就跟这世界一起毁掉!”

  那时候他是真心的。

  可他自己都没想到,后来他竟然会主动让她离开。

  他把她赶走,摔门,砸碎她的饰品,嘲讽她、羞辱她、让她在他眼前低头。

  他亲手毁了那个曾经无条件相信他的人。

  可梦境里,她却还是那样静静地站着,站在光里,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像是怜悯,又像是彻底死心。

  墨景言眉头紧皱,喉咙哽住,手不自觉地伸出去—

  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握住。

  他一声不吭地翻了个身,睡梦中嘴唇轻启:

  “语宁……”

  窗外风吹过落地窗,掀起窗帘的一角,皎洁的月光斜斜地洒落进来,落在床边,也落在他那张早已变得模糊不清的脸上。

  梦里的人回不来了。

  他醒了,也什么都留不住了。

  第二天中午,阳光毒辣,照得别墅阳台的玻璃泛着刺眼的光。

  墨景言醒得很晚,头昏脑涨,嘴巴干得厉害。

  床单凌乱,空气里还残留着暧昧之后的味道。

  他伸手去摸枕边的位置,却摸了个空。

  许可馨不在房里。

  他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眯着眼睛四下打量,最终视线落在床尾那件还未叠起的真丝吊带裙上。

  昨晚的情景依稀还在脑子里,他记得自己喝得烂醉,然后是许可馨凑过来,一边喂酒一边在他耳边软语温存,他只觉得浑身发热,抓住她就往床上压。

  她很主动,很懂得他喜欢什么,每一次都让他酣畅淋漓。

  她会顺着他的节奏,在他耳边娇.喘低吟,像极了一个为取悦他而生的尤物。

  他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她的柔.软和讨好。

  和林语宁完全不同。

  林语宁太冷了,太沉得住气,亲密时也从不讨好,像是在履行责任。

  起初他觉得那是矜持,后来他开始觉得那是无趣,渐渐地,他不再主动,反而越来越厌倦。

  可奇怪的是,每次喝醉,他念的名字,竟还是她。

  他不愿承认这种事,可酒醒后的记忆从不会骗人。

  他咬牙,狠狠将脑子里那道倔强的身影逼出去,起身穿衣。

  客厅传来动静,是许可馨刚从楼下回来,手里拎着一袋药和两杯咖啡,穿着居家长裙,素颜出镜,却仍旧娇俏动人。

  她看见墨景言下楼,立刻笑着迎上来:“醒啦?刚才去给你买了醒酒药!”

  墨景言接过咖啡,灌了一口,眉头微蹙:“昨晚我说了什么?”

  许可馨眸光一闪,笑意不改:“你说……你想我!”

  “说得很可爱!”

  墨景言盯着她片刻,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没那么简单。

  他昨晚一定说了别的。

  许可馨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笑着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打开电视:“你昨晚喝得太多,话也不多,主要是动手比较多!”

  她故意地把语气说得暧昧,仿佛昨晚是两人天雷勾地火的翻云覆雨。

  墨景言勾起唇角,没再多问。

  他知道许可馨是什么样的人—聪明、会来事、能屈能伸,最关键的是,她懂男人的欲.望。

  在他需要刺激、需要放松的时候,她永远知道该如何讨好,如何撩拨,如何顺着他的情绪走。

  这比林语宁那个永远板着脸、话少到可怜的女人有趣多了。

  所以现在他选择留着许可馨在身边。

  林语宁的作用已经完成,她完成了“墨太太”的角色,帮他稳固了初期的资源、维持了形象,也付出了她全部的情感。

  而现在,墨景言不需要感情。

  他需要掌控,需要顺从,需要一个懂得讨他欢心的女人。

  可偏偏,这段时间,他越来越烦躁。

  他烦的不是林语宁离开,而是她离开之后的“干净”。

  她没有哭闹,没有纠缠,没有上媒体控诉他,甚至连他假模假样放话说“可以谈条件”的时候,她都连回应都懒得回应一句。

  她不回头。

  她是真的把他从自己人生里剔除了。

  这让墨景言心里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