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怎么可能蛮族士兵的对手?

  她刚扑过来,便被一旁的蛮人侧身躲过,然后一脚踹翻在地。

  “&###!”蛮人怒吼一句,随后抽出手中的刀,便要砍向倒在地上的妇人。

  蔡旭鲲见此,眼中通红,怒吼了一声,鸡爪子似的双手扑向蛮人。

  蛮人转过身来,黑色刀光像一张巨口,吞向蔡旭鲲的脖子,剑身上鲜血的咸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乌蛮嘴角泛起冷笑,那瘦的像鸡仔的唐人,如何能躲过他的精湛刀法?

  “鲜血的感觉!”乌蛮舔了舔嘴角,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刀切入肉的感觉。

  可是那预期的感觉却没有如期而至。

  在长刀即将斩到蔡旭鲲脖子的时候,传来了一道铁器交击的声音。

  “叮~”

  蛮人心中一惊。

  却见一道剑光如同一匹秋水向他袭来。

  顺格!翻腕横抹!

  “嗤~”

  蛮人的喉咙血泉喷涌,他双眼圆睁,仰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鼻尖那张消瘦的脸庞。

  秦怀道嘴唇轻动:“死拉的低谷(你个**人!)”

  扑通!

  炕上的那名蛮人一个激灵,翻身去摸刀,手腕却被武秋白握住。

  他回头看向武秋白,只见他怒气横生,牙齿森森。

  蛮人抬脚踹向武秋白,耳边却传来了一道铮铮剑鸣。

  ……

  木屋内。

  秦怀道来回翻弄着两柄蛮族长刀,手指轻敲刀身,传来阵阵清脆的声音。

  他点了点头,然后把一柄丢给了一旁的江强。

  “大人,这……”

  还有些脸嫩的江强不安地攥了攥手心。

  “咱们几个人里你年纪最小,拿着防身。”

  发丝飘飞的武秋白迈步走了进来,带进一阵嗤嗤作响的冷风。

  “秦统领,两具尸体都沉进了河里,没有尾巴。”

  秦怀道环顾了一下屋内,双眉微拧:“那也不能多呆了……”

  他眼睛看向武秋白,道:“蛮人的刀不错,你用得惯么?”

  武秋白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是用咱们大唐的刀顺手。”

  “这样啊。”

  秦怀道也没强求,这两柄蛮刀制作精良,但是如果用不惯,还是不要强求得好。

  “我能用。”

  火炉旁传来一个声音。

  “我跟随牛进达将军的时候,在他的营盘练过蛮刀。”

  秦怀道凝眸看去,原来是韦通。

  这是他部队中为数不多的老兵,是牛进达特意派拨给他的。

  “确定吗?”

  要知道如果战场上如果兵器不趁手,战斗力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没问题。”韦通答道。

  秦怀道没有再多说什么,把刀递了过去。

  韦通接过来拿袖子抹了抹,端详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统领大人,那两蛮人身份不低……”

  “何以见得?”

  韦通把长刀归入刀鞘中,开口说道:“战场上成建制的步兵,拿的都是长枪,蛮族也一样,很多农兵宁愿在长树枝上绑上一柄**,也不愿意使用更短一截的刀剑,这样制作精良的打刀,一般是在蛮族里面地位较高的人佩戴。”

  “韦叔,看不出你对蛮族还是挺了解的嘛。”江强开了句玩笑。

  韦通回过头来说道:“俺独力搏杀蛮贼的时候,你这小娃子还穿开裆裤呢。”

  “吹牛……”

  江强有些不信地接了一句。

  韦通桀桀怪笑着,不咸不淡地说:“跟秦统领干净利落的剑术相比,我的确不值一提。但要说道蛮族,秦统领未必有我了解。”

  秦怀道知道韦通没有说谎,牛进达在秦叔宝退居幕后之后,便被他举荐到了松州领兵。

  韦通既然是他的属下,自然知道一些蛮族的信息。

  “蔡通译……”

  秦怀道开口。

  面色黝黑的男人抬起了头,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他脸上的惊恐之色尤未退却。

  “此地离淅川还有多远?”秦怀道掏出地图,朝着蔡旭鲲问道。

  “让我看看。”蔡旭鲲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看向地图。

  一行人围在火炉前商讨。

  而秦怀道等人围起来指指点点的时候,帮母亲端了一碗热汤递过来的女孩就待在一边,看着大伙指着小土包嘀嘀咕咕的,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什么。

  “她说什么?”秦怀道问道。

  蔡旭鲲脸色古怪,道:“没什么,童言无忌。”

  秦怀道有些恼火,军情险急,这厮还敢瞒着不说,大声说道:“让你说,你就说。”

  蔡旭鲲无奈地说:“这小姑娘说淅川闹鬼,小孩子的话你也这么认真?”

  “鬼?俺江强活了十六七年,还真没见过,要是男鬼还则罢了,要是女鬼,嘿嘿……”程处寸满脸坏笑,不以为然。

  倒是韦通瓮声瓮气的说道:“鬼这东西或许是无稽之谈,可正所谓国乱岁凶,必出妖孽,这里现在到处死人,指不定真出什么邪性东西。”

  蔡旭鲲咬着嘴唇,对于那句国乱岁凶,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那句到处死人却是打在了他心里。

  自六诏蛮族入境以来,便大肆屠杀,单是嶲州就死了六万人。

  秦怀道等人一路走来,路旁的皮包骨头的饿殍,挂在树上满身乌鸦的死尸,不知道见了多少。

  “有鬼?”

  秦怀道笑了笑,不置可否。

  “抓紧休息,一刻钟后出发……”

  夜更静了。

  西面,距离秦怀道等人数里外的庄子里。

  “那么,施瓦和骨甲他们两个脱离部队去侦查,然后……就这么死了?”

  一名蛮族男人穿着素白色的蛮服,上面有浅色的云绣。

  “这让我怎么向施可大哥交代?”

  洁白的脖颈和修长手指上带着酒味,他看着眼前捞上来的湿漉漉的尸体,儒雅的脸上有些为难。

  “顺着河漂过来的,大概是唐朝游兵散勇一类的东西干的。”男人身边的武士耸了耸肩膀。

  “把痕迹处理得这么干净,不像是那帮乌合之众。”男人温和地摇了摇头。“应该是正规军。”

  “那,要追么?”武士问道。

  “当然,我亲自去,叫五名赤备跟我,他们人不多,不然我们来的路上就碰到了。”

  枯黄色水桶‘啪叽’一声砸进水井里面。

  已经裂开的麻绳不堪重负的噼啪作响,澄澈的井水从桶边漏下去。

  男人抓起瓢舀了一口,冰凉爽口。

  他神色满足,招了招手,两名蛮族抓着一名不足十岁的幼童,扑通一声扔进井里。

  “填满。”

  男人说完转身,身后是张狂燃烧的火焰。

  他蹲下身子,食指划过蛮族士兵施瓦尸体的喉咙。

  对方喉咙处带着冻冰的血碴,切口细小平整。

  他神色惊讶。

  “好快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