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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高公子来我家喝几杯?”

  谢宁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眉峰凌厉地道:“便是高公子中午吃闲了,下官家中浊酒也解不了高公子的闲!”

  又是这样……

  “真抠门啊。”

  高识檐定定地看了谢宁好几秒,忽地走进他身边,抬手拂了拂他的肩膀,蓦地嘴唇放大,“谢大人最近家中可能要有喜事,谢大人可得要事先有个心里准备哦!”

  喜事?

  想起高识檐那还不如搅屎棍的名声,谢宁顿时泛起恶心,大力打开他的手,“下官与高公子不熟,还请高公子莫要与下官这般玩笑!”

  “呿~”

  高识檐嗤笑一声,松松肩膀,轻松一笑,“说了又不信,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没错高识檐就是故意的。

  故意恶心谢宁。

  他对谢宁的感觉很奇妙,好像上辈子就是不死不休的死敌,从见到第一眼就无比想弄死他,虽然姓梁的丫头别有几分滋味,与她脱裤子行事,也没有恶心到谢宁来得畅快。

  一想到,谢宁的屋里人,可能要有了他的种,高识檐就连头皮都在兴奋。

  听到高识檐那番话开始,谢宁便膈应得跟浑身爬满蛆虫一样,他急吼吼地回家,连赵小脚相邀他都没顾上。

  到家直奔梁颖的院子。

  伺候梁颖的丫头见老爷过来,自是心虚,眼神闪烁地说:梁小姐正在偏厅那里跟夫人说话。

  总算打发走谢宁,伺候的丫头回房立刻收拾值钱东西准备跑路。

  “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不说是在外面用饭?”

  许婉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小登登说话还不会太多,两步跑到谢宁跟前拽住他的袍子,“叠叠……”

  “嗯,乖儿子,爹有事找你娘和你梁姨娘。”

  谢宁寒沉着一张脸,“刘嬷嬷把少爷带下去。”

  “怎么了这是?”

  许婉不禁担心问道。

  “没什么,你别担心。”

  家里一共就许婉梁颖两个女眷,高识檐不肯能在许婉身上下手,唯一的可能便是梁颖,霎时间谢宁看向梁颖的目光极为复杂,他坐到梁颖身旁的椅子上,温声说道:“梁家妹子,我知道你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梁颖脸上仍淡淡的,目光空无一物地看着前方。

  谢宁斟酌道:“不管你之前遭遇了什么,既到了我家里来,我跟你许婉姐姐就拿你当家人看待,若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接触了不好的人……亦或者有个别下人对你不轨,你也要告诉我知道吗?”

  梁颖好像听懂了,转过头来盯着谢宁焦急的目光,像是在思考,良久之后她道:“我叫梁颖。”

  “相公!”

  许婉一下激动地站起身。

  “嗯嗯,你叫梁颖。”谢宁心绪顿时激荡,快一年了,纵他跟杨惑都迫切地想知道,当初梁锋那一封伪诏,梁颖一年间拢共也没说过五句话。

  “我叫梁颖。”

  短了一截舌头的梁颖说话非常吃力,发音极其不准确,“我叫梁颖。”

  “是是,你叫梁颖,然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话间,谢宁大气都不敢喘,不着痕迹地捏上梁颖的手腕。

  就在梁颖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

  他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爹叫梁锋,我娘田氏……”

  万幸梁颖没怀孕。

  切出梁颖脉象无错,只是身体依旧虚弱,谢宁心头大石头彻底放下,可还没等他下一句高兴的话说出来,就听梁颖温温柔柔很小声地道:“哥哥、哥哥抱……”

  哥哥抱?

  哥哥抱!!!

  谢宁原地炸开,两步窜到偏厅门口暴怒,“刘成!刘成赶紧给我死过来!”

  自打进了谢家,刘成就没见过谢宁如此暴怒,听完了谢宁的怀疑,刘成惊愕半天道:“我这就去把岚风阁的丫头提过来!便是扒她一层皮,也得问个仔细!”

  去而复返,刘成用了不到半炷香。

  见刘成进来便下跪,许婉蹭地站起身,满目不可置信地看向梁颖,她舌头都跟被烫住了地道:“梁颖、梁颖,你真……”

  梁颖无知无觉地坐在那儿。

  仿佛整个厅堂的人火上房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得知岚风阁伺候梁颖的丫头,夹着包裹说回家看望老娘还不到半个时辰,谢宁气的在厅堂里差点原地炸开,连着骂了三句国骂,才勉强冷静下来。

  梁颖去年才十三。

  今年才十四。

  若说她之前遭难,那是命运所致。

  但要有人明知她与常人不同,还蓄意勾引、下手,那跟畜生有什么分别。

  然而那个畜生很可能不是别人。

  就是高识檐。

  谢宁脸上显出两辈子都没有过的戾气,所有怒气都堵在嗓子眼,一字一句地道:“立刻去把武城王府的管家叫来,记得让他带上谢府下人的所有身契、赁书!”

  他不管高识檐究竟如何要这样做。

  是为恶心他。

  还是单纯就想搞梁颖。

  这两样不论那样都不行!

  不肖半天,武建章的兵便把岚风阁丫头一家子全提溜来,起先姓黄的丫头还狡辩,平日只是听刘管家的话,带梁颖上街见见人,恢复病情,但后来有个官家公子蓄意接近。

  “只有两回啊!大人,饶了我!我只是一时被钱财迷了心窍!”

  姓黄的丫头知道这个家里谁最心软,“夫人!您晓得我的平日里伺候最是尽心,再说那官家公子,出身好家世好,又不嫌弃咱家姑娘,几次他都说对咱姑娘是真心的……他还说,若是姑娘肯嫁他,也能纳我过去做小……”

  “我小你奶奶!”

  刘成一个忍不了,上前就是一串大耳刮子,“这般恶心人的言语,竟也当着主家的面说,你爹娘怎生出你这么个荡货!”

  梁颖大约知道许婉姐姐,跟她的丈夫因为什么生气,目光惊怒了一会眼见着又要控制不住,被许婉立刻带了下去。

  谢宁已然从暴怒中回过神,地上丫头已经被刘成打得够呛,黄家爹娘也对着她又打又骂。

  “要做戏就都给老子滚京兆府衙门去!”

  “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回答一句,要是有半句谎话,我不光扒了你的皮,也会扒了你老子**皮。”

  得知只得手两回,黄姓丫头又只知道对方有钱、俊俏能自由出入虎园,其他一概不知,给家里置办的宅院收的钱财都通过京城牙行,谢宁就已经笃定行事的确是高识檐无疑。

  岚风阁。

  许婉又气又心疼,把梁颖搂在怀里,哭了又哭,摩挲着她的脸难免想到曾经活泼开朗的摸样,“我的好妹妹,你的命怎会这般苦呢?”

  眼泪几乎是成串地往下掉。

  许婉哽咽悲苦出声,“便是你父兄做错了,事情那也不该由你个女子来担,你这样……你这样,你娘要是知道心非得疼死!”

  梁颖望着砸在手腕上的眼泪出神,看向许婉的目光充满不解,“姐、姐姐,我是梁颖。”

  “我爹是梁锋,我娘田氏……”

  她爹梁锋乃杨家军阵前副将,她娘田氏出自西北高家,家中一共六个兄弟姐妹,梁颖乃是最小最受宠的一个,许婉知道,她都知道,许婉握着梁颖的手,抹掉眼泪道:“你放心,不管是谁人占了你的便宜,我相公必不会叫他好过。”

  “梁颖,你看着姐姐,仔细想想告诉我,那个姓什么叫什么?还能想起来吗?”

  这句梁颖明显听懂了。

  她缓慢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唇角挂笑地道:“成亲,我爹梁锋,我娘田氏,成亲、嫁妆,奇珍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