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

  几个保安到处排查。

  没有监控摄像头,怎么查都是白费。

  周言词捏着文件袋,在最初的忌惮以后,现在冷静下来已经波澜不惊。

  聊天记录,以及当初商家那些事,只有季雨能掌握,这件事是谁做的,他一清二楚。

  周言词摆摆手,薄唇轻启:“去把监控修好。”

  几个保安应声散了。

  小董这才上前,低声道:“周总,您怎么看?”

  “季雨是气我把她丢进监狱,想方设法的警告我呢。”

  周言词眉尾轻挑,忌惮道:“过两天等风头没了,偷偷把季雨弄出来,我想个办法解决她,不能放在那地方。”

  “是,明白了。”

  小董也觉得,人在身边才好掌控。

  不然季雨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周言词迅速调整好心情,开车去找商芜。

  等商芜换好衣服打理好发型,两人再一起赶往活动现场。

  路上,周言词一直心不在焉,差点闯红灯。

  商芜见状,蹙眉担忧:“你没事吧?怎么一直在走神?要不还是我来开车。”

  “没事,就是有点累。”

  周言词揉揉太阳穴。

  商芜拿出薄荷糖递给他:“提提神?”

  “不了,这东西我吃不惯。”周言词笑笑,努力提升专注力继续开车。

  商芜捏紧糖,不知怎么,想到那天晚上陆让给的她一颗咖啡味奶糖。

  她目视前方,没有再分周言词的神,逐渐陷入沉思。

  现在周言词已经看到文件了,也肯定觉得季雨要搞事,是个危险人物,得解决。

  借周言词的手对付季雨,省得她动静太大,亲自动手把自己栽进去。

  哥哥那边也暂时不能做什么,以免周言词通过最近的事发现古怪。

  她得安生一阵子专注分部,顺便把父母接到身边。

  今天让周言词签字的那份合同,根本就不是什么赔偿协议,是她另拟的一份股份协议。

  协议上,只要她给分部带来的创收越高,股份分配就越多。

  股份分红是季度结算,也就是说,三个月之内周言词都发现不了合同的问题。

  而这三个月内,她要想办法掏空整个乘舟。

  只是,她缺法律顾问和法务团队帮忙。

  必须得拿下陆让。

  陆让,陆让……

  商芜闭了闭眼,想着那个男人不好接近的样子,不禁开始怀疑严岳的那条短信。

  对着那样的人死缠烂打,真的有用?

  她正想着,车忽然停下。

  商芜回过神,才发现到了活动现场。

  她搭着周言词的手进去。

  果不其然,看在乘舟与周家的面上,没人敢对商芜议论半句,纷纷装作不知道乘舟最近的变故,依旧和她打招呼。

  商芜和认识的合作方应酬碰杯,就见汤雪莉也来了,手中还捧着个礼盒。

  她好奇地走过去:“莉莉?”

  “阿芜。”汤雪莉一把抓住她的手,难免担忧,“最近你还好吧?这两天我想打电话问问你呢,又怕提到你的伤心事。”

  商芜笑笑,不以为意道:“我没受影响,过几天还要开分部工作室呢,到时候剪彩活动你来参加。”

  她目光落到汤雪莉的手上,吃了一惊,这才看清是什么。

  “顶级的蓝田玉叶?现在几十万一斤,你就这么拿着来参加活动啊?”

  汤雪莉赶紧抱住礼盒,左右看看没人,才低声道:“咱们俩关系铁,我就跟你透露了,我听说,今天活动上玉家会来。”

  “玉家?”

  商芜愣了下:“不会是皖湖玉家吧?”

  汤雪莉猛点头,又指了指怀里的礼盒,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用来和玉家套近乎的。

  商芜了然,不再惊讶。

  什么贵重的东西往玉家送,那都不稀奇了。

  临城依山傍水,这所谓的“水”指的就是坐落在市中心的皖湖。

  而玉家,则是拥有皖湖的首富家族。

  玉家百年基业,拥有全国百分之七十的稀有矿产及金属的秘密航道。

  但因经营的业务常与国有企业合作,家族内个个为人低调,不轻易露面。

  玉家每个人,都有几乎不为人知的势力与人脉。

  玉家人出现的地方,人人趋之若鹜,送礼者络绎不绝。

  没想到今晚活动上有玉家人来。

  商芜也忍不住八卦:“玉家谁会来啊?”

  汤雪莉摇头:“不知道。”

  “长什么样子?”

  “那更不知道了。”

  “……是男是女呢?”

  “咳咳,也不知道。”

  商芜见了鬼似的:“那你这几十万的茶叶往哪送?”

  汤雪莉尴尬地笑笑:“盲送,碰碰运气呗,你想啊,玉家人肯定气场强大,一看就是人上人的那种。”

  “我真是服了你了。”商芜无奈。

  她正要转身去洗手间,汤雪莉忽然拉她一把:“哎。你看那个男的!他像不像玉家人?长得好帅,气质好绝!”

  商芜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门口雷萨克斯里,高大的男人下了车。

  黑色衬衣,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眉目生得极好看,进场时遮不住浑身凌厉矜贵的气质。

  商芜微微蹙眉,隔着人群看陆让。

  上次的宴会,陆让身为律师能参加。

  这次企业家的慈善活动,陆让还能来参加?

  汤雪莉拍拍商芜的胳膊:“你觉得像不像?我可要赌一把了啊!”

  “别。”

  商芜拉住她:“我认识他,陆让,鼎丰律所的律师,不是什么玉家人。”

  “……啊,律师长这么贵气干嘛。”汤雪莉撇撇嘴,有些失望。

  商芜笑了,好巧不巧与陆让对视一眼。

  陆让看到她,没打招呼,插着兜走上二楼,看起来像是去找人。

  商芜晃神一秒,腰身忽然被人搂住。

  “好看么?”

  周言词笑着看她,眼底带着隐隐的不悦。

  商芜愣了下:“什么?”

  “刚才那个男人,比我还好看吗?我的阿芜都看呆了。”周言词笑着打趣,眼神却沉得厉害。

  商芜微微一僵,笑着晃晃他衣袖:“当然没你帅,不过,看到帅哥多看几眼是人之常情嘛,你别生气。”

  “不至于生气,就是有些不爽,阿芜,你说过只看我,永远只看着我的。”

  周言词抿紧薄唇,语气里隐隐带着一抹指控。

  商芜笑意微僵。

  她确实说过这话。

  那是以前被蒙在鼓里,把周言词奉若神明的时候。

  她是真觉得这个救她父母,帮她哥哥,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世间顶好,看别人一眼都是罪过。

  只是现在,她恨不得将周言词当**一把火烧了。

  不,烧了都污染空气。

  磨成粉喂狗还差不多。

  商芜面色没有任何变化,抬手轻轻捧着周言词的脸:“言词,我现在也一样只看着你的。”

  周言词被哄好,拉下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

  “阿芜,你只能是我的。”

  说罢,他有意无意抬眸看了一眼。

  楼上陆让正靠栏杆,和一个企业家交谈。

  看到周言词抬头,他很轻微地往下瞥了一眼。

  商芜的指尖被周言词亲了下。

  她没有反应,依旧笑着,轻轻缩了下手去和其他人说话。

  陆让随即收回目光,波澜不惊到对面的人根本没注意到他走了神。

  商芜什么都没有发现,僵硬着缩回手,轻声问:“刚才有几个老板找你,你不去应酬一下吗?”

  “嗯,我现在就去。”周言词拍拍她的脑袋,转身离开。

  汤雪莉啧啧两声:“你们俩,怎么走到哪里都黏黏糊糊的?到底有完没完?让我这种单身狗怎么活?”

  商芜眼神闪烁,转身望着她:“不用羡慕我,表面上恩爱的情侣,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和周言词感情没那么好似的,你俩没事吧?所有人可都说你们会结婚呢。”

  商芜笑笑,面色不显得太过于抗拒。

  “大家都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她没有等汤雪莉反应过来,立刻转移话题,说起以前留学的事。

  很快,活动上人都到齐了。

  汤雪莉转悠一圈,除了刚才那个惊为天人的帅哥,她实在不觉得还有谁的气质很像玉家人。

  商芜安抚汤雪莉几句,让她赶快把这种贵重的物品交给人带回家才终于有空去洗手间。

  她打开水龙头,接了两次洗手液,认认真真把指尖搓干净,搓到红了才停下。

  昨晚周言词与沈眠在公司里苟合,她越来越忍不了周言词的肢体接触。

  哪怕只是碰碰她的手,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商芜按住洗手台,努力调整情绪,拿着纸巾擦干手走出去。

  走廊尽头,有人站在那儿看手机。

  商芜原本没在意,扫了一眼准备走,又顿住。

  “陆律师?”

  她走过去。

  陆让依旧看手机,过了两秒才抬头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陆让的表情依旧沉稳,商芜却仍旧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问:“你也来参加活动,还是这里面有你认识的朋友?”

  陆让收回目光,冷淡道:“不关你事。”

  商芜柳眉一蹙:“……”

  心情不好干嘛朝她甩脸色。

  她想走人,又想到以后还用得着陆让,只好停在原地。

  “你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怎么缓解吗?”

  陆让不接话茬,垂眸看着楼下。

  商芜将一颗薄荷糖递过去。

  “吃这个就开心了,你尝尝,特别好吃。”

  陆让轻嗤:“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你试试就知道,不敢吗?”商芜笑着剥开糖衣,递到他面前。

  陆让终于侧过身,面对着她。

  他眼里的情绪一闪,快到商芜只能捕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陆让眼底流失掉。

  就在这时,陆让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低头,把她手上的那颗糖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