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内静悄悄。

  只有一股股微凉的山风吹拂张主任的脖子,凉爽到让张主任打了个寒蝉。

  “张主任,你没事吧?”

  风中传来陈旸的呼喊声。

  张主任眨了眨眼,看到端着大八粒的陈旸朝自己跑来。

  “张主任?”

  陈旸见张主任神魂未归位的样子,抬手在张主任眼前晃了晃。

  “额……”

  张主任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没事,我...…”

  他缓缓回头,看着狗豹子的尸体,尤其是那一对寒森森的,像筷子一样尖细的獠牙,心中仍有余悸。

  “这狗豹子到底是什么动物,怎么长了那么长的一对獠牙?”

  张主任转头向陈旸请教。

  其实陈旸也不太了解,但见张主任发问,便沉吟道:“我也是听老一辈讲的,说这狗豹子其实就是南方大山里常见的一种豹子,体型像狗,却又善于爬树,比猫和猴子还灵活。”

  “有个说法,以前走山路的挑货郎,若是听到树上传来呼噜声,那便要立马取出一个竹篾箩筐挡住后脑勺,方可保命。”

  “哦?‘’

  张主任听得认真,忙追问道:“挑货郎为什么只护住后脑勺?”

  “因为呼噜声是树上的狗豹子发出的,它已经盯上了挑货郎的后脑勺。”

  陈旸边说边比划道:“狗豹子和其他豹子不同,它那对锋利细长的獠牙,专咬猎物的颅骨,像碎核桃一样,能把猎物的脑袋咬开花。”

  “至于狗豹子的獠牙为什么这么长……”

  陈旸顿了顿。

  原因他是知道的。

  因为根据21世纪的研究发现,狗豹子其实是上古猛兽剑齿虎的后代。

  不过陈旸没法把后几十年的事告诉张主任,只能打了个哈哈,说道:“世间之大,千奇百怪,这个世界有能像婴儿一样啼哭的鱼,也有长着人面的猴子,狗豹子的獠牙能长那么长,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来如此,嘶……”

  张主任摸了摸自己的秃顶脑袋,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么看来,小同志保住了我张某人的脑袋啊?”

  说着,张主任怔了怔,又反应过来,忙对陈旸鞠了一个躬,郑重道:“陈旸小同志,救命之恩我张某人不敢忘,请受我一拜。”

  张主任这模样,颇有点评书里江湖好汉的意味。

  “张主任,你太客气了。”

  陈旸扶住张主任。

  他知道今天救了张主任一命,让张主任欠了自己一个大人情,这趟上山已经值了。

  但如果蒋国文也安然无恙,那便更是皆大欢喜。

  于是陈旸赶紧道:“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快去找蒋主任吧。”

  “哦,对!”

  张主任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门。

  是啊。

  一个教育部门的干部,在深山中生死未卜,这可是大事。

  找到蒋国文,迫在眉睫。

  陈旸带着张主任,两人来到了刚才发现的山凼。

  张主任只看了一眼山凼,就面色大变,惊道:“这个凼凼太深了……国文,你听得到吗?”

  他弯腰,冲着山凼内大喊。

  “国文,你听得到吗……”

  “听得到吗……”

  回应张主任的,只有山凼里传来的回音。

  陈旸皱眉道:“目前不知道蒋主任的情况,运气好的话,他可能摔进凼里昏了过去,运气不好的话……”

  说到后面,陈旸声音消失。

  “汪!”

  只有旁边的叶儿黄叫唤了一声,吐着舌头,围着山凼转圈。

  陈旸抬头看向周围的林子,目光落在了一些灌木上。

  “张主任,你先守在这里,我得去搞些藤儿苓过来,编一条绳子,下到凼里看看情况。”

  藤儿苓,就是之前陈旸打算用来造捕兔陷阱的藤条,结实有韧劲。

  “行!”

  张主任毫不犹豫重重点头。

  在砍藤儿苓之前,陈旸嫌蒋国文那个鼓鼓囊囊的军挎太碍事,将其交给了张主任。

  陈旸钻进林子后,张主任也没闲着。

  “国文啊,国文……”

  他站在山凼旁,背着自己和蒋国文的军挎,又拿着陈旸的开槽弓,继续对着山凼里喊着蒋国文的名字。

  但依然没有回应。

  “汪!”

  叶儿黄又叫了一声。

  不知道是因为那只狗豹子的死,让叶儿黄感到亢奋,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叶儿黄今天叫得有些反应。

  “叶儿黄,你边上玩去。”

  陈旸想着附近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于是招呼叶儿黄自己去玩。

  他则将蒋国文的大八粒背在背上,抽出自己的古苗刀,一刀砍断了面前的几根藤儿苓。

  “歘!歘!”

  几刀下去,没一会儿功夫,陈旸已经砍下了一大截藤儿苓。

  他抱着藤儿苓转身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叶儿黄的身影。

  周围的林子静悄悄的,只有曦和的阳光,透过头顶密密麻麻的树叶,肆无忌惮地照在陈旸的身上。

  下午的时光,气温渐渐攀升,让早晨淋过雨的牛心山,变得暖和起来。

  远处的树梢上,竟然也响起了久违的清脆鸟叫声。

  怎么看。

  这片林子都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气息。

  十多分钟后,陈旸抱着一大捧藤儿苓走到林中一处空地,开始编制建议的腾绳。

  期间,他好奇抬头看了看四周。

  也不知叶儿黄跑哪去玩了,周围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草丛,没发现叶儿黄那土黄色的身影。

  远处。

  张主任喊累了嗓子,便坐在山凼边上,从自己的军挎里掏出了军绿色的水壶,拧开壶盖灌了一大口清水。

  “汪!”

  叶儿黄的声音,在林子深处响起。

  陈旸停下编织的动作,抬头喊了一声,不一会儿,半大的土黄色身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跑到陈旸跟前,摇着尾巴。

  “叶儿黄,你鼻子怎么弄得这么脏?”

  陈旸注意到叶儿黄似乎刨过土,狗鼻子周围,有一圈黄色的泥巴。

  “汪!汪!”

  叶儿黄清脆地叫了两声,转身又钻入了旁边的草丛,消失了踪迹。

  陈旸全当这条小狗崽子敞开了玩耍的心性,便没在意,继续低头编着腾绳。

  大概过了半小时。

  陈旸终于编好了一条二十米长的腾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