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别客气”。

  这刘喜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差点没气得陈援朝用旱烟杆抽他。

  陈援朝见刘喜想去敲林安鱼的门,立马说道:“别敲了,人不在家。”

  “安鱼不在?”

  刘喜愣了一下,追问道:“那安鱼去哪了?”

  陈援朝心说老子能告诉你吗?

  他哼了一声,走到桌子,准备把刘喜带来的东西退给刘喜。

  这时,陈旸也走进了院子,直勾勾盯着刘喜。

  “哟,这不是教育局的青年才俊吗,刘喜哥,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啊?”

  ……

  牛家湾,村口河边。

  刘淑芳和林安鱼正蹲在河边洗衣服。

  林安鱼将手中一件衣服,浸泡进清澈的河水里,在阳光的照耀下,水里的一双玉手濯濯亮眼。

  “安鱼,你最近心情不错啊?”

  刘淑芳注意到,林安鱼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于是便笑着问了一句。

  林安鱼没有回避,大大方方看着刘淑芳,笑着反问道:“阿姨,你好像心情也不错呀?”

  刘淑芳瞬间怔了一下。

  曾几何时,那个活泼俏皮的小姑娘,好像又重新回来了。

  刘淑芳笑着道:“陈旸那臭小子的伤快好了,阿姨当然心情不错,你呢,你又为什么高兴?”

  “我……”

  林安鱼望着清水涟涟的河面,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一身古铜色皮肤,身材俊朗高大的年轻背影。

  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活得只有一副躯壳。

  躯壳内的灵魂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仇恨和厌恶在不断再填满。

  这样也好。

  曾经,她也宁愿就这样当个行尸走肉。

  可那个人呢,总是不厌其烦想要弥补过错。

  林安鱼明明想要拒绝。

  可她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争气,就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擅自做主,把她心里积怨的仇恨和厌恶给一点点掏空。

  到头来,林安鱼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这段时间的心境,就像这潺潺的河水,想要随波逐流,却又舍不得。

  舍不得的……是什么呢?

  林安鱼也迷茫了。

  “安鱼?”

  刘淑芳见林安鱼忽然发起了呆,便伸手在林安鱼眼前晃了晃。

  林安鱼瞬间回过神,愣愣看向刘淑芳。

  “孩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林安鱼低下头,看着自己浸泡在水中的双手。

  过了片刻,她唇角扬起了笑容,说道:“阿姨,这水好凉快呀,以后我天天给你洗衣服好不好?”

  “傻孩子,哪能天天洗衣服,你不嫌累呀?”

  刘淑芳翻了个白眼,哼道:“陈旸有回跟我说,说有种会自己洗衣服的箱子,把衣服扔进去以后就不用管了,那个箱子会帮你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

  “陈旸就说,以后等村里通电了,他就给我买一个会洗衣服的箱子。”

  “哼,我猜这兔崽子肯定是在吹牛,我才不上当呢!”

  刘淑芳笑呵呵絮叨着,双手利落地搓洗着衣物。

  旁边的林安鱼静静听着,心中也不禁好奇,那种会自己洗衣服的箱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很快。

  两人将衣服洗好,抱着盆往家走。

  还没到家门口,刘淑芳就看到了陈旸,正想招呼一声,发现陈旸走进了自家的院子。

  “嘿,这小兔崽子,不是说要照顾老皮夹,不回家吗?”

  刘淑芳拉着林安鱼,就要快步往家赶。

  快赶到院门口时,刘淑芳就听到院子里的陈旸大喊一声。

  “哟,这不是教育局的青年才俊吗,刘喜哥,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啊?”

  刘喜来了?

  刘淑芳惊讶地张了张嘴,赶紧站住了脚,和林安鱼停在院外,准备听听里面发生了什么。

  此刻,陈家屋里。

  “陈……陈老二?”

  刘喜转头看见陈旸站在院子中。

  他听见陈旸叫自己“哥”,心里就突突了一下,心想这混子平时那么不着调,今天怎么对自己这么客气?

  莫非意识到自己是个干部?

  想到这里,刘喜顿时昂起了胸膛,慢悠悠道:“陈老二啊,我来看安鱼的……咱们以后要当一家人了,你也该叫我一声哥。”

  “哥?哈哈哈……”

  陈旸笑了。

  但是是被气笑的!

  刘喜自我感觉良好的程度,出乎了陈旸的意料。

  上一次,已经拒绝得这么明白了,刘喜居然还敢打林安鱼的主意,陈旸也挺佩服刘喜这愣头愣脑的样子。

  这种人以后怎么在官场上混?估计早晚会被发配到锅炉房待着。

  “刘喜!”

  陈旸收敛了笑容,一双眼睛冷冷盯着刘喜,“你想娶安鱼?”

  “当然了……”

  刘喜见陈旸突然变了脸,有些预感不妙,下意识挪动脚步,往陈援朝身边靠。

  陈援朝装没看见,只是看着陈旸,问道:“你怎么想起回家了?”

  陈旸答道:“哦,我这不是听说有人想娶安鱼么,我就想问问这个人,能不能掏出200块钱的彩礼钱。”

  “200块?”

  刘喜一听,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陈旸冷笑看着他,问道:“怎么,你觉得安鱼不配要这么多彩礼?”

  “200块也太多了……”

  刘喜嘀咕了一声,但又不想弱了气势,就补充道:“彩礼……咳咳,这个可以等以后慢慢谈嘛,反正安鱼嫁给我肯定会很幸福的。”

  “别等以后了。”

  陈阳似笑非笑盯着刘喜,“你要是一个星期能凑够了200块钱,我们可以慢慢谈,不然以后别来我们家,明白嘛?”

  他知道刘喜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家里一个老娘,七、八个兄弟姐妹,都指望着刘喜过日子。

  “你……你欺负人!”

  果然,刘喜被陈旸的话镇住了。

  他瞬间涨红了脸,转头看向陈援朝,一脸委屈说道:“陈叔,你知道我家是什么情况,我上哪去弄这200块钱?”

  “陈叔,你管管你儿子啊,他这是在为难我!”

  听到刘喜这话,陈援朝斜睨了刘喜一眼,反问道:“一个星期挣200块钱很难吗?”

  “陈叔,这可是200块啊!”

  刘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