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臭味。

  简直就像把臭鸡蛋混进下水道的淤泥里,搅拌到发泡,然后一口灌进喉咙里的感觉。

  过了半天,陈旸才缓过劲来。

  他立马察觉,这绝非是野兔留下的痕迹,那几撮土黄色的绒毛,很可能来自其他野物。

  看样子,某个野生动物,从这狐狸套里逃了出来。

  这玩意儿应该比野兔还要贼。

  想到这里,陈旸就仔细查看狐狸套,发现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旸又在附近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越是这样。

  陈旸越对从狐狸套中逃出的野物来了兴趣。

  他将那几撮绒毛收好,准备回去找猎户老皮夹问问。

  又过了约莫十多分钟。

  陈旸返回小土坡上。

  那只被狐狸套套住得肥硕野兔,挣扎了这么久,果然已经脱了力,趴在地上直喘粗气。

  陈旸立马将其抓入鸡笼,又三下五除二,将狐狸套收了起来。

  野兔虽然死脑筋,但不代表遇到危险不会变通。

  接连遭遇陷进和银环蛇。

  估计短时间内,这一带不会再有野兔活动了。

  陈旸便跨过小土沟,将自己的打猎活动范围,突破到了一千米的外围。

  但他也紧紧只深入了几百米。

  毕竟是一个人打猎,三副狐狸套也只是试探布网,能不能再捕到野兔,还得看运气。

  没办法。

  陈旸虽然熟稔不少打猎技巧,但对牛心山的了解,远不如当地的老猎户。

  将三副狐狸套,布置在被风向阳的一处坡下后,陈旸转身准备下上。

  回去的时候,他顺路又割了些野菜,赶在中午前回到家里。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林安柔和林安鱼坐在院子里聊天,两姐妹不知道在聊什么。

  但让陈旸放心的是,林安鱼脸上的阴霾少了一些。

  看样子。

  这场风暴并没有出现。

  又或者,暂时没有出现。

  林安柔看到陈旸背着背篓,就叫住了陈旸。

  “阿姨说你上山打猎去了,我还不信,让我看看你打猎到了什么?”

  以前,林安柔很少主动和陈旸说话。

  陈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走到两姐妹面前,将背篓放下,然后揭开覆盖在最上面的野菜,把鸡笼取了出来。

  “耶?”

  看到鸡笼内装着两只野兔,林安柔发出了一声惊呼。

  林安鱼本来是撇过头,不看陈旸这边的。

  但听到姐姐的呼声,她也好奇地朝鸡笼里看了过来。

  “陈旸,今天吃兔子吗?”

  那个年代,饶是一身书卷气的林安柔,也抵御不了肉的诱惑。

  但陈旸却摇头道:“这两只兔子可不能吃,我得拿到镇上去卖钱。”

  “能卖多少钱?”

  林安柔好奇盯着鸡笼。

  陈旸沉吟了一下,说道:“两只兔子大概十来斤,应该能卖五十块钱左右。”

  “五十?”

  林安柔吃惊地张了张小嘴,漂亮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下一秒,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拖着长长的音调说道:“哦……难怪你能那天能掏出五块钱给那对夫妻……”

  “你现在才相信我?”

  陈旸挑了挑眉毛。

  林安柔眨了眨眼睛,吐舌道:“凡是要眼见为实。”

  “好吧。”

  陈旸无奈耸了耸肩。

  两只野兔耷拉着耳朵,趴在鸡笼里一动不动。

  林安柔想伸手去逗弄鸡笼里的野兔,却被陈旸拦住。

  “野兔性子野,小心咬掉你的手指头。”

  听到陈旸的话,林安柔脸色一变,忙将手缩了回来,又挽了挽耳旁的发丝,抬头问道:“你挣这么多钱打算干什么?”

  林安柔问陈旸时,脸上带着告诫的表情。

  她应该是害怕陈旸用这些钱鬼混。

  陈旸看了一眼林安鱼,郑重说道:“放心吧,我挣这些钱不会乱花,要花也只花在刀口上。”

  林安鱼听出陈旸话里的意思。

  她想起那晚上,陈旸一个星期要挣够两百块钱的承诺,再次撇开了头。

  “嗯,你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安柔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这时。

  老妈刘淑芳从厨房走了出来,让陈旸帮忙搭把手弄午饭。

  陈旸便把新摘的野菜洗了,简单弄了个凉拌菜。

  中午。

  陈旸和刘淑芳还有林家两姐妹,四人吃了个简单的午饭。

  饭后。

  刘淑芳忙着给地里忙活的陈援朝带饭,匆匆出了门。

  陈旸也背上背篓,去往了镇上。

  经过三个小时的徒步,陈旸来到了牛家镇的供销社饭店。

  这一回。

  扎麻花辫的女服务员认出了陈旸,没有再撵陈旸走,但也没让陈旸进入饭店。

  “你离门口站远点,我去找老叶来。”

  女服务员转身进了店。

  没一会儿,后厨的叶师傅,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踱步走出了饭店。

  看到陈旸后,叶师傅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也不多看陈旸一眼,就指着陈旸背后的背篓,用命令的口吻道:“放下来,打开让我看看。”

  陈旸也没计较对方的态度。

  毕竟那个年代,供销社的服务员都高人一等,更别说掌勺的大厨。

  他放下背篓,将鸡笼提了出来。

  叶师傅看到里面装了两只野兔,眼睛立马就睁圆了。

  “死的活的?”

  “活的!”

  陈旸晃了晃鸡笼。

  笼子里的两只野兔,由于一下失去平衡,吓得在笼子里乱扑腾。

  “看,很精神吧?”

  “嗯,还行。”

  叶师傅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头也不回往饭店里走,边走边说道:“进来吧,称了重就给你结账。”

  “是五块钱一斤吗?”

  陈旸问了一句。

  他估摸着,这两只兔子应该值五十块钱。

  但叶师傅没回答,只是脚步轻快往厨房走去。

  陈旸只好跟上。

  绕过供销社的中庭,一路来到拐角,拐了个弯,钻入一个院子里。

  院子边上,搭了几个灶台。

  另一个角落里,堆了不少蔬菜和猪肉。

  陈旸把鸡笼拎到角落里,叶师傅招呼一个年轻的墩子,提着称走了过来。

  称重的时候,全程由那个墩子操作。

  叶师傅躺在不远处的躺椅上,悠闲得端起茶盅抿茶,根本不看两人这边一眼。

  “师傅,11斤!”

  墩子称完野兔,大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