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语气不容置喙。

  时初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他们竟拿爷爷的性命威胁她!

  时初周身冰冷的气场中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但五位老祖没有一个将时初放在眼里。

  因为他们没打算真放过时初。

  等三千州天才选拔赛结束,她回到白家,就是沦为废人之时。

  届时她会被永远囚禁在白家。

  为白家诞生出优秀的后代,是她唯一的价值。

  她满身骄傲,他们就打碎她的傲骨。

  白家不需要不服管教的弟子。

  扔下这番话,五位老祖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他们提前出关,就是感受到魔物的气息。

  以为有魔物袭击白家,结果只是一只不具任何威胁的石灵。

  但也不算白跑一趟,不然白家得让时初掀得底朝天。

  直到弥漫在天地间的威压彻底消失,堂外众人才敢大口喘气。

  悟天境的怒火,绝非他们能承受。

  一群白家弟子此时看向时初的眼神里带上了钦佩。

  她竟然敢直面老祖们的怒火与威压,还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

  这份勇气,是他们没有的,也是他们向往的。

  时初将白浩雄从地上扶起来,沉默地擦拭着他额头上的血。

  白浩雄受伤极重,他本就因为召唤守护灵而处在一个虚弱的状态,后又强行承受悟天境的威压挡在时初面前,他现在是强撑着一口气,却还故作着轻松的姿态,对时初宽慰一笑。

  “小初,没吓到吧?爷爷没事,这点威压,爷爷不知道面临过多少回,早就习以为常,现在卸下族长的担子,我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摸时初的脑袋,可断裂的手臂抬不起来。

  悟天境的威压,让他身上多处骨头断裂开,他强忍着疼痛,没有表现出来。

  时初沉默不语,从储物空间取出一个散发着莹莹绿光的瓶子,打开瓶塞,以灵力操控,白浩雄嘴唇一张一合间,里面的透绿色液体便没入了他的口中。

  白浩雄没任何犹豫,咽下了这奇怪的液体。

  口感冰凉,入体瞬间,仿佛有股清流自他身躯中淌过,漫向四肢百骸,他碎裂的骨头重组,疼痛消失,连多年暗疾都痊愈了,整个人不再有沉重感,神清气爽的同时,仿佛获得新生,连修为都从渡灵境六重没有任何阻碍地突破到了渡灵境七重。

  白浩雄震惊地瞪大双眼。

  他看向时初:“小初,这……”

  时初低头,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原本想等爷爷的身体好些,再给爷爷。”

  这是碧琼灵液,源于天地精华,凝聚了世间最纯粹的灵力,服用不仅能滋养灵魂,淬炼身体,还能消除身体中的一切隐疾暗伤,帮助修为进一步提升。

  只是它功效猛烈,服下后淬体的过程,等同于碎骨重造,其中痛苦绝非常人能承受。

  白浩雄身体本就虚弱,承受不了碧琼灵液的功效,所以时初打算用丹药将他身体调理好后,再让他服下碧琼灵液。

  现在,白浩雄在几位老祖的威压下,身体上的伤与淬体时要承受的痛苦相差无几,所以服下碧琼灵液后,就略过了碎骨重造的过程,直接将他的身体进一步强化。

  白浩雄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服下碧琼灵液后身体的变化,还是让他意识到这是极其珍贵的天地灵宝。

  他急道:“小初,爷爷都一大把年纪了,这么好的东西用在我这里浪费了,再说了,那点伤养养就好了,这种好东西,你留着自己用呀!”

  时初不语,只是抬头望着白浩雄的眉心。

  老祖打入他眉心的那团灵力光辉,是他的一抹灵识。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利用这抹灵识让白浩雄痛不欲生。

  他要他死,也是一念之间的事。

  时初抬手轻轻按在白浩雄的眉心,她想抹去这抹灵识,虽能做到,这个过程却会让白浩雄忍受足以摧毁他意志的痛苦。

  最终她没有这么做。

  想抹去白家老祖的这抹灵识,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他,那么他在白浩雄身上的灵识自然就会消失。

  白浩雄看出时初在想什么,他宽慰地笑笑:“小初别担心,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父亲、二伯、三伯这些,不会真对我怎样,那些话,只是威胁你的,小初不必放在心上。”

  他摸着她的头,“在即将到来的三千州天才选拔赛,小初只需要尽力就好,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时初定定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先前问过的问题。

  “爷爷,跟我一起离开白家好吗?”

  白浩雄无奈,他语重心长道:“小初,爷爷的大半辈子都贡献在这里了,白家对我来说不仅是一个家,更是我的孩子,是我用尽时间和心血养大的孩子,我所有美好或不美好的回忆都在这里,所以爷爷割舍不下,另一方面,爷爷也曾有私心,想让白家成为你,成为所有白家弟子最坚实的后盾,让你们可以在外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后顾之忧,感到累了,就回家歇歇。”

  只是事与愿违。

  以他一人之力想要改变白家,终究是太难。

  最终连他在白家仅剩的那点权力也失去了。

  他帮不了时初。

  白家做不了时初的后盾,也做不了她累了时的落脚点,他便只能让时初走得越远越好。

  他知道,白家老祖不会轻易放过时初。

  而三千州天才选拔赛就是时初摆脱白家的最好时机。

  他不愿跟时初走,也是不想拖累她。

  时初明白了白浩雄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让白家成为只属于爷爷的白家吧。

  白修瑾此时走到时初面前,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道:“你不该与老祖们作对,是他们支撑起了白家……”

  “滚!”时初厌烦,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想听。

  白修瑾:“……”

  白苍树起身,他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弹了弹衣袍上的灰,抬高下颌,对时初道:“如今知道在白家谁才是不能得罪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