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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谢春芳对面的沙发落座,抬眼间又觉脸颊发烫,忍不住低声道:

  “春芳小姨,您……还是先更衣吧?”

  谢春芳本来就穿着一件睡裙,还是半透明的。

  “咱们都是自家人,何须拘这些虚礼?”

  谢春芳不以为意,随手抄起一个靠枕虚掩在胸前,权作遮挡。

  见主人如此,慕容雨薇也不好再提,只得切入正题:

  “春芳小姨,我听闻您正在和蔡琳争夺蔡家的产业?”

  谢春芳眉头微蹙,语气转冷:

  “大小姐的消息倒灵通。不过,这不叫‘争’,是‘守’!

  是蔡琳那丫头贪得无厌,妄图染指不属于她的东西。

  蔡计良身为蔡家最大的儿子,继承老爷子手里的财产理所当然,岂容他人觊觎?”

  “蔡老爷子……已经过世了么?有没有留下遗嘱”慕容雨薇追问。

  “没有死呢,这便是症结所在,给了那丫头机会!”

  谢春芳语含愠怒。

  慕容雨薇轻叹一声:

  “实不相瞒,这些事,我不问也能猜个八九分。

  今日来,并非为打听这些。

  但你毕竟是我妈**妹子,我只是想劝小姨你一句。

  与蔡琳和解吧。

  她背后有陆阳全力支持,绝非你我所能抗衡。

  近来江州的风云变幻,你难道不曾留意?

  陆阳的手段,您总该有所耳闻?”

  “他有什么手段?”

  谢春芳挑眉,似有不信。

  慕容雨薇神色凝重:

  “凡与陆阳为敌者,无论豪门巨贾,还是暗处势力,无一例外,尽皆败落。

  轻则颜面扫地,重则倾家荡产,甚至性命堪忧。

  而我观陆阳行事,尚留有余地,否则……那些人下场只会更惨。”

  她直视谢春芳,恳切道:

  “小姨,念在你和我**姐妹情分,我不忍见你误入歧途。

  听我一言,莫要与陆阳为敌!

  您若能率先放下成见,以陆阳和蔡琳的为人,断不会亏待于您。

  若执意玩弄心机手段,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自掘坟墓!”

  谢春芳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这姐弟俩,明明一母同胞,立场却如此南辕北辙?

  慕容康可是信誓旦旦要助她击垮蔡琳,好让他自己趁机拿下蔡家小姐,更对陆阳恨之入骨,甚至许诺

  事成之后赠她丰厚报酬!

  怎么到了慕容雨薇这里,反倒成了和事佬?

  况且,如今这局面,自己和蔡琳早已撕破脸皮,在和好谈何容易?

  她按下心头不耐,敷衍道:

  “雨薇小姐我蔡家的内幕。

  我何尝不想和睦?

  但是陆阳蔡琳要动蔡家的根基,我岂能坐视不理?

  身为蔡家长媳,守护家业责无旁贷!

  陆阳再强,我也并非孤军。

  你弟弟慕容康便是我的盟友!”

  言下之意,此事你管不着,连你弟弟都站在我这边。

  慕容雨薇捕捉到谢春芳眼中那抹执拗的贪婪,心知劝说无望。

  但该尽的忠告,她必须说尽。

  “春芳小姨,非是我轻视于你,实在是……你绝非陆阳对手。

  即便慕容康和殷靖常这样的人联手,也难有胜算。

  莫被我哥言语所惑,他最擅长的便是鼓动他人冲锋陷阵,自己却躲在后方。

  待陆阳真找上门来,他定是第一个抽身而退的!

  春芳小姨你若信我,请即刻收手。

  舍得舍得,有舍方能有得啊!”

  她的声音虽轻,却是金玉良言,苦口婆心。

  但是谢春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雨薇小姐,这话怎么句句向着外人?

  莫非……你早就已经认得那陆阳?

  坊间可都传,此人风流成性,处处留情。

  你可得当心,莫要被人花言巧语蒙骗了去,白白做了人家的棋子!”

  这话刺得慕容雨薇心头一痛。

  自己良言相劝,谢春芳竟疑心她是陆阳的说客?

  陆阳根本不知道自己回来劝谢春芳,如果知道,或许还不高兴自己打扰了他的游戏呢。

  看谢春芳的态度,也是被贪婪蒙蔽了双眼,任谁劝不进去了。

  慕容雨薇忍者气和谢春芳解释:

  “春芳阿姨,我是顾忌你对我的情谊,所以不想看着你碰壁。

  蔡家即便是有亿万家财,与我何干?

  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在阿姨你自己。

  我还有事,不便久留了。”

  慕容雨薇说着站了起来。

  恰在此时,穿戴整齐的蔡计良从楼上走下。

  “雨薇呀,别急着回去啊,再坐坐……”

  他招呼道。

  慕容雨薇一见是他,脸上刚褪下的红晕又腾地升起。

  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方才他光着身子来回跑那尴尬一幕。

  她哪还待得住,匆匆起身。

  近乎逃离般快步离去。

  谢春芳假意送了两步,碍于睡袍不便出门,便作罢了。

  蔡计良走近老婆,问道:

  “雨薇小姐来做什么?”

  “哼!”谢春芳冷哼一声,“还能为什么?劝我别惹陆阳。”

  “哦?她和陆阳很熟?”

  “谁知道呢!”

  谢春芳语带轻蔑:

  “不过无利不起早。保不齐就是蔡琳和陆阳派来探口风的。

  她的话不必当真,小丫头片子,被陆阳吓破了胆罢了。

  说不定……真跟陆阳有点什么不清不楚,才来当这说客。

  这反倒说明,陆阳和蔡琳心里发虚,怕了!”

  谢春芳笃定地下了结论。

  她也知道慕容雨薇向来和她弟弟慕容康三观不同,谢春芳也更喜欢慕容康。

  蔡计良眉头微锁:

  “陆阳和琳琳已有婚约,但是我听说与华氏仁术那位华灵歆也颇为亲近……

  怎么和雨薇小姐也有点关系,这小子能忙过来么!

  还是我好,只对我的老婆情有独钟!”

  说着,伸手又来保住谢春芳的腰。

  刚才刚要开始就被慕容雨薇给打断了。

  蔡计良的火还没下去呢。

  从背后抱着谢春芳,不住亲吻她的耳根和脖子。

  谢春芳却是显得心不在焉。

  慕容雨薇那几句话,像淬了毒的针,扎进谢春芳耳里,更狠狠钉在她心上。

  “你和慕容康联手也不是陆阳的对手!”

  这话太毒。

  太诛心。

  每一个字都裹着轻蔑的冰碴,刮得她骨缝生寒。

  一股邪火“噌”地顶上来,烧得谢春芳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没答应慕容雨薇收手,可这话……这话简直在她本就悬着的心尖上又狠狠跺了一脚!

  慕容康可是她谢春芳的定海神针!

  从他还是个青涩少年起,在她眼里,他就是江洲这片天空下理所当然的王。

  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没有他压不住的人。

  对慕容家少爷的那份崇拜早已深入骨髓!

  可今天,说他不行的,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慕容雨薇有什么理由胳膊肘往外拐?

  她本该和慕容家同气连枝,死战不退才对!

  可她偏偏把慕容康说得那般不堪……

  荒谬!

  谢春芳死命把这念头摁下去。

  可心底深处,那点潜藏的恐惧,却勒得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