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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嘉月拿出小时候看奶奶砍价的那股劲儿，一边往门口退，一边扬声道：“郑大哥，刚才在赵老板那里，女孩可是一两银子一个呢。那边价钱更实在，要不咱们还是回那边买吧？反正都是孩子，在哪买不都一样？”
说完她不等郑清和回应，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脚步干脆，半点不给王大连还价的余地。
郑清和只觉得手腕被她攥得暖暖的，心头“咚咚”跳得厉害，满脑子都是“嘉月牵我了！她主动牵我了！”。
难不成，她对自己也有几分意思？
这念头刚冒出来，还没来得及细品，就听见身后的王大连像泄了气的皮球，连忙改口：“哎呀这位姑娘，您快回来！一两三钱就一两三钱，我同意了还不行吗？”
王大连心里把赵颖骂了千百遍：这臭娘们，早晚得找人治治她！
这些孩子都是流民，收的时候明明一两银子就能拿下，她倒好，买回来养了些日子，居然还按原价卖。
图什么？
难不成觉得把人搬来运去很好玩？
听到王大连松口，顾嘉月嘴角偷偷勾起个小弧度，眼底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亮光。可转过头时，脸上又换上副凝重的神情：“不成，一两三钱是刚才的价，这会儿我只愿意出一两银子一个了。”
“你、你这叫砍价？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王大连气得手都抖了，指着顾嘉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是我最后的底价了，王老板考虑得怎么样？”顾嘉月语气平静，心里却暗道：怎么没有？奶奶和街坊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这么砍价！
她还记得上高中住校时，奶奶带她去买棉被。老板说180元一分不少，奶奶直接还到60元。那老板一口气被砍去三分之二，当即摆手说不卖，说这价连进货都不够。
奶奶也不争，转身就走，刚迈出两步，老板就急着喊住：“哎呀，给你给你！看你们老小不容易，不挣你们钱了。不过回去旁人问起，你可得说是180元买的！”
奶奶当时满口答应，笑得眼睛都眯了。回去后就跟村里的爷爷奶奶们炫耀自己砍价技巧。
这会儿，顾嘉月就学着奶奶的样子，报完价转身就走，连眼角都没瞟王大连一下。一边走，一边小声数着：“一、二……”
还没数到三，王大连的声音就追了上来：“好好好！看在郑县令的面子上，一两就一两！”
其实王大连也不算亏，毕竟有不少孩子是他在路边捡的。
逃荒路上，粮食不够，丢几个养不起的孩子和妇人，实在再寻常不过。
他就沿路将这些妇人河孩子捡回来，一分钱都没有花。
顾嘉月这才露出欣喜的模样，嘴角翘得老高，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郑清和还是头回见她这副样子。
不管在京都还是安南，她向来沉稳大气，此刻这鲜活灵动的模样，倒让记忆里的姑娘一下子变得立体起来，让他看得有些出神。
只是这王大连可比不上赵颖敞亮。
赵老板还肯用牙行的马车送孩子，王大连把孩子都赶到院子里，就双手一背站在旁边，半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多待一秒都嫌麻烦。
顾嘉月望着站了小半个院子的上百个孩子，眉头微微蹙起。
确实比预想的多，一时间有些犯难。
但也不是没办法，她转头对虎子说：“你去车马行租些牛车马车来，要是不够，看看能不能跟其他店铺借几辆。”
来之前她料到会有不少孩子，却没算到会有这么多，是自己考虑不周了，这会儿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虎子办事麻利，加上车马行就在这条街上。老板一听有人要包下所有车马，顿时眉开眼笑。
最近闹旱灾，生意冷清得很，许久没人租车马了。
这可是笔大生意，去的地方又不远，哪有不答应的？
连忙招呼伙计套车，不一会儿就赶出好几辆来。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被扶上马车，顾嘉月这才松了口气，心想今天的事总算能圆满结束。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我不走！我不要跟娘分开！娘，娘！我要跟你在一起！”
顾嘉月回头，只见一个妇人正手忙脚乱地去捂孩子的嘴，自己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孩子别哭，小声点，惹了贵人不快，他们会打你的。”
她一边给孩子擦眼泪，一边哽咽着叮嘱：“到了那边要乖乖的听话，多做事少说话，知道吗？”
小孩还是抽抽噎噎地哭，只是声音比刚才小了些。
顾嘉月走了过去，那妇人见她停在面前，身子猛地一颤，还以为是自己母女惹了贵人不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这位小姐，孩子还小不懂事，她不是故意不跟您走的，我已经说过她了，以后肯定乖乖的，绝不惹麻烦。”
她说着，把旁边还在抹眼泪的小姑娘拉到身前，按着她的肩膀就要往下按：“娇娇，快给贵人跪下，让贵人收下你。”
“别这样。”顾嘉月连忙伸手拦住，“你是这小姑**娘亲？”
她仔细打量着这妇人，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料子也是最粗的麻布，一看就家境困苦。可这样的人家，却给女儿取名“娇娇”，可见是真心疼孩子的。
妇人点点头，连忙又补充道：“但小姐放心，我绝不敢去找孩子的。”她怕顾嘉月见孩子有娘，担心日后被攀扯，特意先把话说明白。
自己前路茫茫，却盼着娇娇能有个好归宿。
这小姐看着平易近人，定不是那等磋磨人的主儿，还有县令大人作保，人品更是信得过。娇娇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哪怕自己日后被卖到腌臜地方，也能放心些。
“孩子的父亲呢？”顾嘉月又问。
妇人的眼神暗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没了……为了给二叔家的小孩抓蚂蚱，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死了。后来闹旱灾，二叔和婆婆就把我和娇娇卖了，换了三两银子，他们自己逃到南方去了……”
说着说着，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若是当家的还在，她和娇娇大约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吧？
见娘亲哭，娇娇也跟着放声大哭，小手紧紧攥着顾嘉月的衣摆，仰着泪汪汪的小脸哀求：“好心的姐姐，你把我娘也买回去好不好？娇娇一定乖乖的，多干活，少吃饭……”
顾嘉月拿出小时候看奶奶砍价的那股劲儿，一边往门口退，一边扬声道：“郑大哥，刚才在赵老板那里，女孩可是一两银子一个呢。那边价钱更实在，要不咱们还是回那边买吧？反正都是孩子，在哪买不都一样？”
说完她不等郑清和回应，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脚步干脆，半点不给王大连还价的余地。
郑清和只觉得手腕被她攥得暖暖的，心头“咚咚”跳得厉害，满脑子都是“嘉月牵我了！她主动牵我了！”。
难不成，她对自己也有几分意思？
这念头刚冒出来，还没来得及细品，就听见身后的王大连像泄了气的皮球，连忙改口：“哎呀这位姑娘，您快回来！一两三钱就一两三钱，我同意了还不行吗？”
王大连心里把赵颖骂了千百遍：这臭娘们，早晚得找人治治她！
这些孩子都是流民，收的时候明明一两银子就能拿下，她倒好，买回来养了些日子，居然还按原价卖。
图什么？
难不成觉得把人搬来运去很好玩？
听到王大连松口，顾嘉月嘴角偷偷勾起个小弧度，眼底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亮光。可转过头时，脸上又换上副凝重的神情：“不成，一两三钱是刚才的价，这会儿我只愿意出一两银子一个了。”
“你、你这叫砍价？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王大连气得手都抖了，指着顾嘉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是我最后的底价了，王老板考虑得怎么样？”顾嘉月语气平静，心里却暗道：怎么没有？奶奶和街坊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这么砍价！
她还记得上高中住校时，奶奶带她去买棉被。老板说180元一分不少，奶奶直接还到60元。那老板一口气被砍去三分之二，当即摆手说不卖，说这价连进货都不够。
奶奶也不争，转身就走，刚迈出两步，老板就急着喊住：“哎呀，给你给你！看你们老小不容易，不挣你们钱了。不过回去旁人问起，你可得说是180元买的！”
奶奶当时满口答应，笑得眼睛都眯了。回去后就跟村里的爷爷奶奶们炫耀自己砍价技巧。
这会儿，顾嘉月就学着奶奶的样子，报完价转身就走，连眼角都没瞟王大连一下。一边走，一边小声数着：“一、二……”
还没数到三，王大连的声音就追了上来：“好好好！看在郑县令的面子上，一两就一两！”
其实王大连也不算亏，毕竟有不少孩子是他在路边捡的。
逃荒路上，粮食不够，丢几个养不起的孩子和妇人，实在再寻常不过。
他就沿路将这些妇人河孩子捡回来，一分钱都没有花。
顾嘉月这才露出欣喜的模样，嘴角翘得老高，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郑清和还是头回见她这副样子。
不管在京都还是安南，她向来沉稳大气，此刻这鲜活灵动的模样，倒让记忆里的姑娘一下子变得立体起来，让他看得有些出神。
只是这王大连可比不上赵颖敞亮。
赵老板还肯用牙行的马车送孩子，王大连把孩子都赶到院子里，就双手一背站在旁边，半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仿佛多待一秒都嫌麻烦。
顾嘉月望着站了小半个院子的上百个孩子，眉头微微蹙起。
确实比预想的多，一时间有些犯难。
但也不是没办法，她转头对虎子说：“你去车马行租些牛车马车来，要是不够，看看能不能跟其他店铺借几辆。”
来之前她料到会有不少孩子，却没算到会有这么多，是自己考虑不周了，这会儿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虎子办事麻利，加上车马行就在这条街上。老板一听有人要包下所有车马，顿时眉开眼笑。
最近闹旱灾，生意冷清得很，许久没人租车马了。
这可是笔大生意，去的地方又不远，哪有不答应的？
连忙招呼伙计套车，不一会儿就赶出好几辆来。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被扶上马车，顾嘉月这才松了口气，心想今天的事总算能圆满结束。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我不走！我不要跟娘分开！娘，娘！我要跟你在一起！”
顾嘉月回头，只见一个妇人正手忙脚乱地去捂孩子的嘴，自己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孩子别哭，小声点，惹了贵人不快，他们会打你的。”
她一边给孩子擦眼泪，一边哽咽着叮嘱：“到了那边要乖乖的听话，多做事少说话，知道吗？”
小孩还是抽抽噎噎地哭，只是声音比刚才小了些。
顾嘉月走了过去，那妇人见她停在面前，身子猛地一颤，还以为是自己母女惹了贵人不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这位小姐，孩子还小不懂事，她不是故意不跟您走的，我已经说过她了，以后肯定乖乖的，绝不惹麻烦。”
她说着，把旁边还在抹眼泪的小姑娘拉到身前，按着她的肩膀就要往下按：“娇娇，快给贵人跪下，让贵人收下你。”
“别这样。”顾嘉月连忙伸手拦住，“你是这小姑**娘亲？”
她仔细打量着这妇人，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料子也是最粗的麻布，一看就家境困苦。可这样的人家，却给女儿取名“娇娇”，可见是真心疼孩子的。
妇人点点头，连忙又补充道：“但小姐放心，我绝不敢去找孩子的。”她怕顾嘉月见孩子有娘，担心日后被攀扯，特意先把话说明白。
自己前路茫茫，却盼着娇娇能有个好归宿。
这小姐看着平易近人，定不是那等磋磨人的主儿，还有县令大人作保，人品更是信得过。娇娇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哪怕自己日后被卖到腌臜地方，也能放心些。
“孩子的父亲呢？”顾嘉月又问。
妇人的眼神暗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没了……为了给二叔家的小孩抓蚂蚱，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死了。后来闹旱灾，二叔和婆婆就把我和娇娇卖了，换了三两银子，他们自己逃到南方去了……”
说着说着，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若是当家的还在，她和娇娇大约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吧？
见娘亲哭，娇娇也跟着放声大哭，小手紧紧攥着顾嘉月的衣摆，仰着泪汪汪的小脸哀求：“好心的姐姐，你把我娘也买回去好不好？娇娇一定乖乖的，多干活，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