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钊刚回到谢家门口,就看见兰舒从里面出来,青色的衣袂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她肌肤如雪。

  谢钊脚步一顿,“要出去?”

  “嗯。”

  兰舒看了一眼头顶的烈日,又抬眼望向了谢钊。

  “你开车送我过去。”

  谢钊沉默了一会,声音低沉,“车警卫员开去加油了。”

  “太阳大。”兰舒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油纸伞,伞面上墨竹纹路在光下流动。

  谢钊喉结动了动,想起家里还有一辆二八杠自行车。

  “你等一会儿。”

  谢钊直接进了院子里,将自行车推了出来。

  “这个行吗?我骑车带你过去。”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堂堂谢团长,什么时候给人当过车夫?

  兰舒眉头几乎要拧在一起,“你让我坐这个?”

  “现在只有这个,或者等车回来。”谢钊语气平静,但手指却不自觉地敲打着车把。

  兰舒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后看了一眼自行车半响,终于叹了口气。

  “走吧。”

  兰舒撑着油纸伞,侧身坐在后座上,伞下的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精致的下巴。

  自行车碾过石子路,兰舒的裙摆纹丝不动。

  “左转。”

  骑出一段路后,谢钊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啧”。

  “停车。”

  谢钊皱眉,但还是停了下来。

  他下车扶着自行车看着后座上的人,“怎么了?”

  “你背后的鬼,太脏了,泥都蹭到我衣服上了。”

  “你说什么?”谢钊嗓音低沉。

  他看着兰舒正嫌弃地看着他身后空荡荡的地方,面色平静,心里却掀起一丝波澜。

  谢钊朝着他看去,兰舒身上干干净净,就连自行车后座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哪来的泥?

  这是兰舒第二次提起,他身后有东西一事。

  谢钊不动声色的开口,“我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

  兰舒轻嗤,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

  “太脏了,我不喜欢脏东西靠近我。”

  谢钊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街上,太阳正是炎热的时候。

  “那我……推着车走?”谢钊试探着问,自己都觉得荒谬。

  兰舒思考了两秒,勉为其难地点头,“可以。”

  于是,谢钊推着自行车,后座上坐着个青衣少女,两人一车慢悠悠地穿过街道。

  一路上,谢钊后背绷得笔直,军装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他能感觉到兰舒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背上,彷佛那里真的趴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右转,进去。”

  谢钊看了一眼位置,发现兰舒要去的地方是家属楼。

  刚推着车子到家属院门口,隐约传来争吵声,一栋楼下还围了不少人。

  “过去。”兰舒命令道。

  走近后,谢钊听到了周围婶子的议论声。

  “哎呦,这啥情况啊,这么邪门的吗?”

  “可不,这好端端的人,就突然昏迷不醒了,魏家老二该不会真的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吧?”

  ……

  听着这些议论,谢钊眼里划过一抹惊讶,抬眸看向了兰舒。

  兰舒撑着伞下了车。

  “阴债要现世了。”

  就在这时,里面的人出来,而郑琪躺在担架上,少女面色惨白,眉心却聚着一团黑气。

  “去医院!快去医院!”郑母声音都变了调。

  谢钊皱眉看着这一切。

  最近几天,谢钊对魏家跟郑家的事情,倒是听说过一些,甚至昨天的时候还听到谢珊在家里吐槽。

  兰舒突然按住担架,指尖在郑琪额头上虚画几笔。

  “你干什么!”郑母要扑上来,却被谢钊拦住。

  “谢团长?”郑母在看到谢钊出现在这里有点惊讶。

  兰舒收回了手。

  “你就算送她去医院也没用。”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青衣少女。

  郑母脸色骤变,眼睛死死地瞪着兰舒,“你是谁?你刚刚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连谢钊目光也看向了兰舒。

  她好像……有备而来?

  就好像她似乎早就知晓了这边发生的事情。

  兰舒并没有回到郑母的话,而是看向了魏家人,缓缓启唇,“魏家是不是杀死过一个女人?”

  周围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魏母脸色“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胡、胡说八道!”

  兰舒目光如炬地盯着魏母。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被你们害死的人,现在怨气缠着你儿子,又借着她的身体复仇,所以人才会昏迷不醒。”

  “放屁!”

  魏母反应过来,眼眶顿时红了,对着兰舒就是一顿指责,“你谁啊,我们跟你认识吗?我儿子现在都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你居然还要这么造谣他!”

  “小小年纪这么这么蛇蝎心肠,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咒我儿子的!”

  周围人反应过来也多少觉得兰舒刚刚说的话那些话有点问题。

  特别是兰舒一副年纪轻轻的,明明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怎么神神叨叨的。

  “就是啊,你说魏家杀了人,杀了谁啊?这该不会是胡扯的吧?”

  “我看是假的,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要真这样的话,那那些杀人犯怎么没有得到该有的报应?”

  但也有人听了兰舒的话,感觉后背有点凉飕飕的。

  “可是……魏家老二好端端的昏迷不醒,不是还说在医院里检查什么都没问题吗?咋会昏迷不醒?而且郑家丫头今天就是过来看了魏家老二,然后人就……”

  兰舒淡淡瞥了他们一眼。

  “是与不是,你们心中自有数。”

  魏母嘴唇剧烈颤抖着,指责兰舒尖声道,“你、你不是人!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她作势要扑上去撕扯兰舒,却被谢钊一个侧身挡住了。

  谢钊军装笔挺,眉目冷峻,魏母顿时不敢再上前,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兰舒。

  “军官同志,这人一直在胡扯,宣扬封建迷信,这种人难道不应该将她抓起来吗?”魏父沉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