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

  兰舒并没有参与善后,她独自坐在窗前,指尖把玩着从祠堂里顺来的黄符。

  符纸上的朱砂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兰舒指腹摩擦了几下,那些纹路突然像活过来般蠕动,最终构成个熟悉的符号。

  “果然。”兰舒冷笑一声。

  指尖轻捻,符纸无火自燃。

  奇怪的是,火焰不是常见的黄色或红色,而是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烟气扭曲着形成个模糊的人脸,转瞬消散在空气中。

  这气息……

  倒是像她那个死对头。

  兰舒盯着火焰,眉看着它化为灰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她迅速结印,一道金光从掌心迸发。

  “找到你了……”

  千里之外,一座破败的村落隐藏在群山褶皱处。

  从外表看,这里与寻常荒村落无异。

  茅草屋顶塌了半边,土墙上爬满枯藤,几个面黄肌瘦的‘农民’蹲在墙角啃着发黑的窝头。

  但若细看,会发现他们啃窝头的手指关节异常的灵活,袖口露出腕骨上隐约有朱砂刺青闪动。

  村落中央那座看似摇摇欲坠的抵住宅院里,实则铺着上好的青砖。

  一位白发老者围坐在紫檀木案前,案上摆着的不是农具,而是七盏青铜古灯,灯芯泛着幽蓝火光。

  “报——”

  一个满身尘土的男人跌跌撞撞冲进屋子,扑通跪在老者面前。

  老者见此十分不悦,开口训斥,“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那男人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黄符残片,“找到了!在青松村发现了追踪符有反应!”

  老者一听猛地站起,手中的鸠杖在地面上敲了敲,“真的找到了?”

  “千真万确!”来人激动第指向符纸,“您看这焚毁的痕迹,分明就是……”

  老者突然抬手制止他继续说,按捺不住直接走到了男子的面前,枯瘦的手指抚过符纸边缘。

  原本死气沉沉的符纸突然泛起血光,在空中投影出一副模糊画面——

  月光下,少女之间跃动的青紫火焰。

  屋子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老者看着这一幕,直接老泪纵横,“是离火……是主人的离火啊!”

  “一百年了……”大长老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我们七曜守灯人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男人也有些激动。

  是啊,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这些年,他们无时无刻都在不停的寻找着。

  现在终于有消息了!

  老者想到记忆中那抹纤细的身影,眼眶为红,猛地转身,“立刻启动‘归巢’计划,去通知其他人过来。”

  “是!”

  男人很快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便有几个老者一同赶来。

  “国清,真的有消息了?”

  “不会又是扑空一场吧?”

  大长老直接将手里的东西给其他几人看,语气不好,“虽然许久未见主人,但这气息,我是不会认错的!”

  当几人在看到符纸时,皆是激动。

  “真的是主人!”

  “百年了,我们终于等到了!天不亡我们七大家!”

  角落里始终沉默的胖老者突然开口,“要不要先试探?万一认错……”

  “你忘了当年主人是怎么交代的?”大长老冷笑,“见离火如见本尊,哪怕夺舍重生、改头换面——”

  话音未落,七盏古灯突然同时爆出三尺高的火焰,将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几位老者齐刷刷跪到在地。

  ……

  谢家侧院里。

  兰舒突然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窗外的树木无风自动,一片枯叶飘进窗棂,恰好落在她刚画好的符阵中央。

  “来得真快。”她捻起枯叶冷笑,叶片在她指间化作粉末。

  兰舒抬头看向窗外。

  自从从青松村回来后,兰舒总觉得村里的事情还没完。

  当时她确实遗漏了一点。

  最开始的那两个男人,恐怕并不是茉娘干的。

  谢珊端着水果过来,看到兰舒装模作样的样子,沉着脸直接将果盘重重地放到了她的面前。

  兰舒思绪收回,看了谢珊一眼。

  谢珊在接触到兰舒的眼神时,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上次她实在气不过,故意找茬兰舒,反被对方教训。

  明明她都没有碰到自己,但邪就邪门在她对方就好像是在她身上下了咒一样,不是说不了话,就是各种倒霉事件发生到她身上。

  谢珊从来不相信那些所谓的玄学。

  可偏偏——

  谢珊眼神不甘的瞥了一眼兰舒。

  她忍不住跑到奶奶面前,想要说道这件事情,不仅没有得到奶奶的支持,她倒是被训斥一通。

  甚至现在奶奶直接护着兰舒,眼里就只有兰舒!

  明明她才是她的亲孙女!

  ……

  青松村的事情,谢钊忙活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处理好。

  回到家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找兰舒。

  想要将后续跟对方说一下。

  谢钊的军装袖口还沾着泥渍。

  刚到侧院,院里的场景却让他顿住脚步。

  兰舒正倚在藤榻上吃着葡萄,谢珊蹲在旁边给她捶腿。

  他那个一直跟兰舒不对付的妹妹,此刻头发松散,鼻尖冒汗,活像个伺候大小姐的丫鬟。

  “再用点力。”兰舒眼皮都不抬,指尖捻着颗葡萄,“右边。”

  谢珊咬牙切齿却不敢反抗,抬头看见谢钊的那一刻,眼睛瞬间亮了。

  “哥!”

  她跳起来时差点被裙角绊倒,“你终于——”

  “我让你停了?”兰舒轻飘飘一句,谢珊伸到半空的手僵住,竟真的缩回去继续捶腿。

  只是这次的力道明显大了许多,捶得藤榻吱呀作响。

  谢钊皱眉走近,军靴碾碎了几片落叶。

  他怎么不知道谢珊这么听兰舒的话了?

  随后他注意到谢珊的手腕上有条若隐若现的红痕,就像是被什么无形丝线勒出来的。

  谢钊的目光落在兰舒的身上,最后看向了谢珊,“你什么时候喜欢做这些事情了?”

  谢珊顿时一脸苦相。

  她也不想啊!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伺候一个她讨厌的人!

  兰舒抬眼,瞳孔在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她慢条斯理咽下葡萄,指尖在谢珊手腕上方虚划一圈,那些红痕立刻消散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