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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不抱沈阳的大腿,是不想抱吗?

  方世飞脸色铁青,几乎要滴出水来。

  沉默片刻,他终于冷哼一声,嘴角抽搐,似是终于忍不住心头怒火,讥讽道。

  “哼!你倒是得意,若不是我今年未赴考场,哪还轮得到你在这儿耀武扬威!”

  他说着,挺直身子,目光冷厉,一字一句道。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以你那肚子里两斤墨水?若是我去考,岂有你的位置!”

  此言一出,船上的清倌儿们顿时面面相觑,空气中几乎能听到火星四溅的声响。

  方世玉却毫不动怒,反倒“哗”地一声打开扇子,轻轻摇着,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

  “你要真去了,怕是连题都没看明白就哭鼻子回家了。”

  他这话说得毫不留情,还带着一股看穿一切的轻蔑。

  “从前我不好好学,不懂你几斤几两,但现在我都是举人了,还能不明白你那点本事吗?”

  “胆小不去考试怕丢人现眼,结果倒成了你大人大量,主动放弃?”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嘴皮子功夫这么利索?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好家伙,这脸皮要是再厚点,恐怕能当城墙用。”

  他摇头叹气,一脸惋惜。

  方世飞气得脸色发紫,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咬牙切齿:“你!”

  他正待反驳,余光却忽地扫到沈阳那安静站立的人影,眼珠一转,冷笑一声,语气阴阳怪气。

  “哼,说来说去,你这次不过是走了**运,沾了沈阳的光。”

  “你若不是把沈阳这位义弟带在身边,哪能考得上?”

  “你以为你这点破才情,真能上得了榜?还不是人家替你补习、给你指点,才勉强堪用?”

  他一边说着,眼神一边打量着沈阳,言语中带着明晃晃的挑拨。

  “沈阳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你方世玉不过是仗着和他交好,踩着他往上爬罢了。”

  此言一出,几名清倌儿已睁大眼睛,轻轻掩口,一副吃瓜看戏的模样。

  连那厅角低眉抚琴的女子,也悄悄抬头望了这边一眼。

  沈阳本欲保持沉默,脸上仍带着淡笑,并未开口。

  方世玉听到此处,却忽然“嘿”地一声笑了出来。

  他扇子一收,笑嘻嘻地走到沈阳身边,毫不避讳地一把搂住沈阳肩膀,语气亲昵得几乎不像话。

  “方世飞,你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那时候,我要是没有沈阳,我当然考不上。”

  他说这话说得坦然大方,一点羞耻之色都没有,反倒像是在炫耀似的。

  “可你呢?”

  “你抱不上沈阳的大腿,是你不想抱吗?”

  “还是……你以为自己抱得上?”

  “哈哈哈哈”

  他轻笑出声,眼里尽是戏谑。

  “反正如今我乡试抱上了沈阳的大腿考中了举人,还要抱着沈阳的大腿榜上有名。”

  “只是不知道你,得考几次才能靠自己的本事考中举人啊?”

  “到时候是不是还要考和我沾亲带故,给你某个职位当当?”

  他语调轻快,笑容里却暗藏刀锋,一句句往方世飞脸上砸去。

  沈阳此刻仍是神色如常,只略微侧头,低声道。

  “别拉我肩膀,扯歪了我衣襟。”

  方世玉哈哈一笑。

  “得得得,衣冠楚楚的沈大才子,我给你理好了。”

  他拍了拍沈阳肩膀,才转头看向方世飞,神情中多了一分讥讽之外的冷意。

  “我没你那么好面子,我愿意请教比我厉害的人。”

  “你以为攀关系是耻辱?不!只要是真才实学,我就是端茶倒水也心甘情愿。”

  “倒是你,既没本事,又拉不下脸,最后还得自欺欺人,说什么‘若是你去了,哪有我出头的份’。”

  “方世飞,这样的笑话以后少说,传出去,怕是小孩子都要笑掉牙。”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掩不住的轻笑。

  几个清倌儿忍不住用丝帕掩唇,偷偷侧目,连那主位后帘中。

  柳含烟也似是轻轻“噗嗤”一声,音若银铃。

  方世飞被这一番唇枪舌剑逼得脸色青白交错,双唇哆嗦半天,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虽想回骂,可目光落在沈阳身上,却生生咽下了话。

  如今沈阳早已非当年书童,而是前吏部尚书的义子,身后背景盘根错节,方世飞再蠢也不敢轻易招惹。

  他面皮涨红,呼吸急促,一甩衣袖,低吼道。

  “你……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却有些踉跄,气得连袍角都拂乱了。

  众人看着他狼狈而去的背影,无不哄然一笑。

  方世玉叹了口气,摇头感慨。

  “这人啊,还是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尤其是没本事的时候。”

  沈阳侧目看他一眼,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你也记着这句话。”

  方世玉眨了眨眼:“记着呢,我天天背。”

  几人一阵哄笑,黄兴文大笑一声。

  “今日这一出,值了!果然听澜坊比戏楼还热闹!”

  “走走走,今儿得多喝几壶,给咱们沈大才子敬一杯!”

  龟公在一旁早看得目瞪口呆,眼瞅着方世飞灰头土脸地走了,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他原还担心这几位年纪轻轻、气焰汹汹,怕是惹祸上身。

  谁知人家不仅认得方世飞,还是压得他一头的角色!

  这会儿气氛缓过来,听得几人言语间皆是风流恣意、胸有成竹。

  中间那位沈阳沈公子更是吏部尚书义子,龟公心头不由得一震。

  这、这可不是他能随便怠慢的客人啊!

  赶紧堆起满脸笑意,弯着腰凑了上来,声音殷勤得几乎发腻。

  “几位爷,失敬失敬,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呵呵,怪不得,气度不凡!”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吆喝。

  “来人呐!快,把雅间收拾出来,再换那套描金描银的漆案,红木椅子,全都擦干净了!”

  随即又回过头,搓着手笑道。

  “几位爷里边请,咱这就安排。”

  “您看,想喝点什么?是要清香的、醇厚的、还是那五年陈窖的?”

  方世玉却哪理他这套,啪地一声将手中折扇拍在桌上,懒洋洋地坐下,眼皮都没抬。

  “喝什么?自然是你们这儿最好的酒。”

  他话锋一转,忽又笑了。

  “还有,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都叫上来,本大爷今天是来消费的。”

  说着,他从怀里抽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唰啦一声摊在桌面上,银角闪烁,铺了一张桌子。

  “这还不够?不够我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