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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戏楼失踪了个大人物

  沈阳一行人出来的时候,沈亮已经不见了。

  听周围的人说,沈亮浑身上下就搜罗出来二两银子。

  于是掌柜的将沈亮扣在后厨洗泔水桶,护院则是去沈亮家里要钱。

  沈大山和柳氏两人对沈亮这个宝贝儿子当眼珠子看,肯定不会不给钱。

  今天要不是沈亮太招人厌,沈阳都不打算理这种人,毕竟两人已经不是一个阶级了。

  所以眼下他倒也没什么要找上门赶尽杀绝的想法。

  比起这个,他倒是想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要是在课上打哈欠,可是会被章同书打板子。

  这事,可比沈亮一家重要多了。

  次日清晨,晨光透过窗棂。

  沈阳**惺忪的睡眼,一手打着哈欠,一手拿着书简慢悠悠地进了书房的门。

  脚步虚浮,整个人仿佛还没从昨晚的舒爽中完全回神。

  他昨天是打得痛快,饭也吃得香,可或许是原身的执念太重。

  他回去一夜梦里全是沈亮的哀嚎,折腾得他几乎没怎么睡。

  刚一进书房,沈阳便看到屋中已经有人等候。

  “咦?”

  他眨了眨眼,定睛一看,只见余瑞正坐在角落一张靠窗的太师椅上。

  双肘支在膝上,脑袋低垂,整个人像一尊雕像,仿佛随时要化成叹气声,眉头紧锁,脸色发青。

  眼底下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瞧着跟熊猫似的。

  若不是几人一同出的戏楼,沈阳都要怀疑余瑞是不是背着他们又偷偷去了戏楼开荤。

  “余大人?您起得挺早啊,这会儿章老师都就还没来呢。”

  沈阳有些惊讶地开口,一边放下书册,一边走过去,顺势还揶揄道、

  “您这脸色怎么难看?难不成是昨晚的事被夫人知道了?您跪了一宿?”

  余瑞闻言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嘴角抽了抽,叹出一口长气。

  “唉!”

  沈阳眨眨眼,一**坐在他对面椅子上,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跟你说啊,真不是我告的密。天地良心,我连你夫人姓什么都不知道。”

  “您也知道昨儿回去晚了,我一头栽倒就睡了,哪有工夫去你府上挑事啊。”

  余瑞听他这番话,原本紧绷的神情微微松了几分,却依旧苦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时,书房外传来几声嘻嘻哈哈的笑声,伴着轻快脚步声。

  方世玉、谈子豪、万景铄和黄兴文四人结伴而来,一进门便瞧见了沈阳和余瑞正坐着,便笑着打了招呼。

  “哟,这不是余大人嘛!”

  “啧啧,今儿气色不太行啊,莫不是昨晚被夫人拎着跪洗衣板了?”

  “啧,果然应了那句话,听戏一时爽,回家火葬场!”

  “哈哈哈哈!”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尤其是黄兴文,还故意模仿女子骂人的腔调来了一句。

  “你个没良心的死鬼,还敢去听荤戏!跪着把女诫抄十遍!”

  这一嗓子,简直是惟妙惟肖,把几人乐的前仰后合。

  哪知余瑞却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若是夫人罚我,那倒是轻松了。”

  此言一出,屋里几人纷纷一愣,笑声戛然而止。

  沈阳眨了眨眼,率先察觉不对,脸色微敛,坐直了身子。

  他看着余瑞那张一夜未眠般的脸,眉心轻皱,语气认真了几分。

  “咋了?出什么事儿了?”

  其余几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收起笑意,不约而同围了过来,神色紧张。

  方才的玩笑之气,瞬间散了个干净。

  余瑞却只是叹了一口气,像是将昨夜憋了一晚的郁气尽数吐出,整个人仿佛塌了半寸。

  他伸手抹了把脸,声音干涩又沉重。

  “是这么回事,昨儿个我们不是去听戏了吗?”

  “结果昨天那场戏也去了一位大人物。”

  众人一听,纷纷皱眉,方世玉先问了句:“大人物?谁啊?”

  “青州府的知府小舅子,”余瑞咬了咬牙,“谢爽。”

  书房里顿时安静了半拍。

  众人面面相觑,沈阳挑了挑眉:“青州知府谢从安的小舅子?”

  “对。”余瑞点点头,苦着脸继续说,

  “他那小舅子谢爽,虽不是正经官身,但仗着姐夫的权势,吃喝玩乐,横行无忌。”

  “昨儿个,他是从州里一路奔着怀仁来的,听说是冲着我们这的名角春红来的。”

  “那孩子,唱得一口好小旦,模样又水灵,勾人的本事是有的。”

  这话一出,谈子豪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我就知道的神情。

  “我就说嘛!我昨儿看那小花旦在台上扭得一身媚骨。”

  “我这光看着都心里发烫,谢爽那厮怕是昨晚要被榨干喽!”

  他说着,还坏笑着冲万景铄挤了挤眼,想继续调笑几句。

  哪知余瑞却一点没笑,反而神色更苦了些,直摇头。

  “若是这么简单,我倒还能装聋作哑,左不过一场风流帐。你情我愿的,旁人也不好置喙。”

  “可问题是,今儿一早,那谢爽就失踪了。”

  “什么?”

  众人齐声一震。

  “那花旦人呢?”沈阳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也不知道。”余瑞苦笑。

  “这会儿失踪的是谢爽,是他自己的书童来报的案。”

  “说昨晚谢爽带着那花旦吃酒去了醉香楼,今儿一早却连人带影儿都不见了。”

  “酒楼掌柜也说,昨夜饭后两人就一块儿出了门,之后就再没人见过他们。”

  黄兴文蹙眉,轻声道:“那,那是跑路了?”

  “怕不是。”余瑞低声道,“那春红是戏班子里签死契的,他敢私自出逃,那可是灭顶之罪。”

  “再说谢爽这身份,若真看上一个戏子,花点钱买了就是,怎会一声不响不见人?”

  “他这年纪不大,府上可已经有二十六房小妾了,再纳回去一个男戏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余瑞苦笑着摊开双手,声音低了几分。

  “我已经派人去那百乐戏楼了,但这会儿还没消息传过来。”

  “如今这事,报案的是知府小舅子的书童,我这个小小县令哪儿敢怠慢。”

  “所以这不是一大早来找章大人,看看他有什么打算,我是真没招了。”

  他这番话一出,原本还跃跃欲试想打趣的几人全都沉默下来。

  眼下有人生死未卜,确实不是玩闹的时候。

  谈子豪那句风流债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愣是没敢再说下去。

  屋内气氛一时低凝,谁都意识到,这事儿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