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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繁星之夜。

  西太平洋公海。

  随着一声尖叫,一道身影直直垂落入水中。

  “有人掉水里了!救命啊!”

  “闭嘴!”

  噗通,浪花溅起,冰冷的海水猛地灌进鼻腔,邮轮的轰鸣声远远近近震荡。

  时序猛地睁开眼睛,在片刻的呆滞后,双手连忙往上划动,几番挣扎后才探出水面。

  这是哪里?

  她明明记得和同伴协助运送一份名单,那关系滨城众多人的生死,绝不容有误。在发现被人跟踪后,她当即让同伴带着真名单离开,自己则带着假名单掩护。

  当时滨城街头有人埋了炸弹,她应该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才对。

  怎么会在这里?

  一道光忽地照在她脸上,刺得睁不开眼。

  “时序,你该不会以为跳个水,装死,就能让青城哥相信你的真心吧?”

  带了些嘲讽的女声从头顶逆光处传来,时序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却能感受到对方朝她投来的厌恶嘲弄的视线。

  又听旁边一个女人带着嗤笑附和,

  “晚晚,明明你才是沈家的真千金,这个姓时的占着你的身份十八年,被揭穿了不走不说,今天这样的场合,她还不知羞耻故意勾引你的未婚夫**,亏你还有耐心跟她周旋。”

  “不然怎么办?”沈晚晚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声音在灯光后透着一丝明知故问的引导,

  “我总不能……看着她死吧。”

  “你傻啊,这可是公海,是她自己跳的海。”

  “嗯?”沈晚晚的声音透着疑惑,可分明有一丝明知故问的诱供。

  时序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可脑袋忽然疼得几乎要炸开,一瞬间,一大片不属于她的记忆冲入脑海……

  时序眼前晕眩,划水的动作变得混乱。

  “时序,接好了,可别说晚晚不救你!”

  接什么?

  不等反应。

  砰!

  超级重的浮标重重砸在她脑袋上!

  鲜血晕出,身体瞬间往下沉,一大口水灌进喉咙,时序下意识拼命往上游。

  “继续扔!”

  砰!

  砰!

  接连两个浮标从邮轮上砸下来,又是正对她的脑袋和手臂。时序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深海里沉。

  救命……

  水卷着波光一圈圈翻动,脑海里的记忆疯狂翻腾。

  “沈序,你根本不是我们女儿!十八年,这十八年你知道晚晚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为什么会抱错,你害苦我们了!”

  “沈家在海城也是有头有脸的,留下你,别人会怎么看晚晚。晚晚才是沈家的真千金,沈家欠她的要加倍还给她,你立刻滚!”

  “你姓时!你应该回时家!要记住,是你心甘情愿回去的,这些年沈家好吃好喝的养你,你别当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小序,晚晚才是我的未婚妻,你怎么能和她比。”

  可明明,从小到大。

  爸、妈、哥哥还有青城哥,都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他们会永远爱她的。

  她以前是不乖,可现在她已经努力在学乖了。

  她可以不做沈家女儿,她只想留在沈家,她可以干所有家务,多脏多累都行,只要能留下。

  她有在努力打工赚钱,沈家花的钱她还,在还清前能不能不赶她走。

  还有,她拼命学习,已经考上他们期待的海大国际关系学院,她甘心替沈晚晚的未来铺路。

  可为什么,青城哥还是不接受她,他们还是不愿意相信她的真心……

  泪水顺着眼眶,不停地往外流,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曾经那个女孩。

  原来如此!

  谁能想到,她竟然一眨眼穿越到了七十七年后。

  时序下沉的身体缓缓停住。

  她睁开眼,目光再没有任何的迷茫,有着只有摄人的冷芒。

  傻姑娘。

  你看清楚,你睁大眼睛看清楚,那些在邮轮上的人,可有任何一点愧疚。

  生命很宝贵的。

  你们所处的现在,是以前的人期盼不到的将来。

  她所在的1948年,所有人都在为今天所努力。

  沈序,你的不甘我收到了,我会替你加倍偿还,让他们看到你的“真心”!

  同时,我也会加倍的活下去!

  为这不期而遇的将来的到来!

  这是崭新的时代,是飞速发展的新中国!

  时序咬牙,拼尽力气往另一个方向游。头被砸破昏沉,眼皮重得几乎睁不开,手也十分疲惫,可是这重活的机会,她绝不会放弃。

  她要亲眼,看看这个新世界!

  “她还活着!快,继续扔!”

  “浮标没有了!”

  “把带着钩子的绳子拿过来!”

  “可、可……”

  “怕什么,我们是在救她!时序不会水所有人都知道!”

  “哦、哦。”

  邮轮上的脚步声混乱,危险正在迅速靠近。时序将头猛地扎入水中,一丝血迹顺着海水散开。

  “人呢?”

  “是不是死了?”

  ……

  时序的水性是在有水城之称的滨城学的,为的是以防任务中途出意外,能随时跳河求生。谁能想,她竟然在77年后用上了。

  “咳咳咳。”

  时序紧紧抓住一条铁链,发现是另一艘邮轮。顺着旁边的铁楼梯,她光着脚踉跄地一步步向上。

  海风吹来,单薄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却未动摇任何坚定。

  而在她的头顶,邮轮最上层的主人正敛着星眸将一切收入眼底。

  他修长的手夹着雪茄,尽数往后梳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锐利的双眸泛着点点慵懒,高挺的鼻梁凌厉,薄唇微勾。

  “看来,今天有人还给我准备了惊喜。”

  他身后的人闻言顿时戒备,想上前,却被男人抬手制止。

  男人的目光像是看待擅闯入禁地的小兽,冰冷的脸上透出点点玩味危险的味道。

  他弹了弹手中的雪茄,火星溅起,修长的手一松,雪茄飘落而下。

  时序顺着外围的楼梯一步步往上走,邮轮一共七层,能听到人声喧哗,却古怪地,没有人出来阻止她。

  忽然,一样东西溅落到她脚边,光洁白皙的脚险些烫伤。

  时序抬头,不期然撞入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恍然觉得熟悉,等看清楚男人的脸,却是似曾相识!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