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阳台的门边,穿着黑色衬衫,衣领微敞,好看的锁骨若隐若现。灯光照在他脸上,能看清他俊朗的眉眼和英挺的鼻梁以及那长长的睫毛,甚至还能看见那喉结因为呼吸而轻轻耸,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医院消毒水味,他的额头上和脸上还有些没愈合的擦伤。

  这些伤都很真实,跟那冰棺里狰狞恐怖的伤口完全不一样。

  凌夕颜盯着这张脸,呼吸渐渐急促,那只曾经**过冰棺里人的手犹犹豫豫的扬了起来,伸向了这张脸。

  傅司聿都不敢动,生怕吓跑了这只小手。

  指尖碰到这张脸时,那一点点温热感让凌夕颜欣喜若狂。

  她忍不住笑,又很快回了神,那几根**男人脸的手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攥了起来,将那大胆的指尖藏进了掌心里。

  在她手臂往下落的瞬间,傅司聿抬起手精准的捉住了她的。

  攥住,拉到眼前,另一只手臂抱住了她的腰,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轻轻用力,将她的脸压在了他心口上。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是的,没错,害得她好几天没睡了,还哭了一场呢。

  “没事,回来就好。”

  凌夕颜的语气很平静,一如她这两天的表现一样,似乎从没有担忧过,也没有伤心过。

  但这平静又跟她那双明显泛红的眼睛不符。

  那湿漉漉的眼睛告诉他,对于他的消失,她没有无动于衷。

  这就够了!

  傅司聿微微低脸,亲了亲凌夕颜细软的头发。

  “老板,我先把这人带出去了。”

  这人叫楚曜,凌夕颜没见过,但是听称呼也知道这是手下。楚曜说着就把黑衣人拎起来就往外拖。

  这边,傅司聿松开了凌夕颜,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本想牵着她的手往阳台去,谁知一转身,另一道人影就毫无预警的闯入了他的视线。

  下一秒,他刚转过去的身体蓦地转回来,用力抱紧了凌夕颜,一个旋转就靠在了门上。

  又一秒,‘砰’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刚刚走到门口的楚曜也吓到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凌夕颜。

  她被傅司聿紧紧抱在怀里,头被他死死摁在心口,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耳边尽是碎裂玻璃落地的声音。

  “老板!”

  楚曜惊呼,随手劈了黑衣人一记手刀就跑了过来,与此同时,傅司聿抱着凌夕颜又转了一圈,抵在了墙上。

  墙壁不是玻璃门,子弹射不穿,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女人,将她稍稍拉开:

  “没事吧?”

  事?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凌夕颜摇了摇头。

  傅司聿松了口气,依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将刚才被他抓在手里的手机还给了凌夕颜。

  “报警。”

  凌夕颜颤抖的手接过来,赶紧打了110。

  与此同时,楚曜贴在另半边玻璃门上观察了一会,然后闪了出去。

  “老板,人走了。”

  他看见远处有人跑了。

  “这帮人疯了,居然还有后手?这是一点也没想让凌小姐活啊。”

  追不上了,楚曜也没贸然跑出去。今天陪傅司聿回来的只有他,他不能离开,必须留下来。

  凌夕颜打完了电话,一抬头,心里蓦地咯噔了一下。

  窗帘那层白色窗纱上印着一片鲜红的血迹。

  这血迹从哪来的?

  “你受伤了?”

  她挣脱了傅司聿的臂弯,往后退了一步,楚曜闻言赶紧过来,拽着窗纱一看,立刻又去查看傅司聿的背部。

  同一时刻,傅司聿连头都没回,直接把那个准备往他身后看的女人又扯到了眼前。

  “没事。”

  “什么没事啊?”楚曜焦急的吼了起来:“凌小姐,你赶紧打电话给乔医生,跟他说老板中枪了。”

  “什么?”

  凌夕颜大惊失色,不敢耽搁一秒,匆匆看了傅司聿一眼,就感觉又拿起了手机,她手机里有以前存过的乔瑞的号码,翻找时,她的手指都在发抖。

  “别听他胡说。”

  傅司聿见那只手抖的不成样子,直接拿过了手机,转手交给了楚曜,顺便给了他一记白眼:

  “不要吓她,这个位置又死不了人。”

  背部剧痛,他有些撑不住,靠在了墙壁上。

  “老板,你就别嘴硬了行不行?这个位置直穿心脏,要不是这玻璃门挡了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楚曜理解不了他家老板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心,他只知道,老板的命最重要。

  他的话又把凌夕颜吓的不轻,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满眼都是慌张无措。

  傅司聿又狠狠瞪了一眼楚曜,随即转过脸,捏住了凌夕颜那只紧张到握紧了的右手。

  “怕我又死一回?”

  他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丝戏谑,仿佛真的伤的不重。

  可那抑制不住轻蹙起的眉又出卖了他。

  凌夕颜蓦地伸手,在他这声音刚落下的瞬间就捂住了他的嘴:

  “别总是死啊死的,不吉利。”

  “呵……”

  傅司聿笑了一声,捉下了她冰凉的手,攥在掌心里:

  “放心吧,死不了,我命大。”

  他命大不大的凌夕颜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脆弱的小命被他这一会车祸,一会枪击的快吓没了。

  “凌小姐。”楚曜打完了电话:“暂时被跟老板说话了,赶紧去找些赶紧的毛巾或者纱布来止血。”

  对,止血。

  凌夕颜懊悔不已。

  她竟忘了这样重要的事。

  “你扶着他,我这就去。”

  她看得出来傅司聿有点站不住了,说完转身跑向了浴室。

  拿了干净的毛巾过来,傅司聿已经被楚曜扶到了床边。

  楚曜已经撕开了傅司聿的衬衫,凌夕颜这才看清他后背上的伤口。

  伤口不大,但是咕咕的往外冒血,根本看不清子弹入体多少,只看见最外层的皮肉外翻,鲜红的血顺着后背一直往下流……

  楚曜把毛巾摁在了上面,很快毛巾就染透了。

  这本该是她承受的,现在却是他替她受罪。

  凌夕颜心里难受极了,比看到那具冰棺还难受。

  那时候,她总是不相信里面那个脸都变了形的人是他。

  现在她确信这个人就是他,而她连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这里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