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颜本不想多问他去哪,准备扭头就走,一想这样反而显得刻意,便先开了口:

  “你要出去?”

  “嗯。”

  傅司聿淡淡的应了一声,脚步停在了那,没往下挪。

  两人一来一回,空气又凝滞了。

  凌夕颜暗暗捏了捏那湿漉漉的毛巾,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点了点头:

  “哦。”

  他八成是去找南卿的。

  她能问什么呢?

  话音落的瞬间,她就垂下了眼帘,没再看傅司聿了。

  这个离他几米远的女人穿着一身哑白色的睡衣,长发被毛巾揉的乱糟糟的,裤子是七分的,露着小巧白皙的脚脖子,这脚上……傅司聿的目光凝在了那双纤巧的脚上,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她没穿鞋。

  今天白天为了配衣服,她穿的是高跟鞋,穿了一天,脚走的酸疼,所以洗完澡就连拖鞋都不想穿,反正地面每天都有人擦,很干净,她就想着放松一下。

  被傅司聿这么一看,那脚害羞的往后挪了挪。

  挪了就不沾这冰凉的地面了?

  傅司聿心里微微叹气,走过去,二话没说的抱起了她。

  凌夕颜吓了一跳,手里毛巾险些没拿住,微湿的长发也散在了他胳膊上。

  身体悬空,意识也悬了空,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放在了床上。

  她抬头,傅司聿已经走了,走到浴室门口,拿起了她的拖鞋,回来放在了她的脚边。

  他是觉得地上凉?不让她光脚走路?

  疑惑间,眼前突然压下一片暗影,接着额头上微微一热。

  他没立刻离开而是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她怔了怔,挑起眸正好在他琥珀色的瞳仁上看见了她自己惊怔的模样。

  那小小的影子陷在他的瞳孔里,被他的眼睛完全吞噬了。

  “地上凉,别光着脚。”

  大手抚了抚她的脸,略带粗粝感的指腹滑过她的脸颊,像一粒小石子,丢进了她的心里,溅起了一层层细微的涟漪。

  凌夕颜的呼吸不由紧张,刚想说说话,那手就收了回去,接着傅司聿就转身走了。

  这人……亲一下,摸一下就走了?

  这算什么?

  凌夕颜望着那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的背影,一想到他可能去找南卿,心口就不受控制的被一团闷气堵严实了。

  脸上被他抚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他指腹的温度,热热的,甚至还留着那种粗糙的战栗感。

  她恼的要命,随手捧住脸一顿揉。

  突然身后传来了天天的笑声。

  小家伙本来没用被子裹住自己,见他俩进来反而把那被子一拽,又给自己裹成蚕蛹了。

  裹就裹吧,还笑。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干了什么呢?

  凌夕颜放弃蹂躏自己的脸,没好气的转过脸,随手扯开了那个小蚕蛹。

  她还没说话,小家伙先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

  “妈妈,你刚才在干什么呀?”

  “什么话?什么叫我刚才在干什么?明明是他……”

  他干了什么说给孩子听也不好听啊。

  凌夕颜戛然而止,刚刚被她自己蹂躏过的脸蛋瞬间通红。

  未免尴尬,她索性拖上了拖鞋站了起来:

  “赶紧睡觉,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说完她赶紧借着去拿枕头的事逃离了案发现场。

  天天用小胳膊撑着小脑袋盯着**落荒而逃的背影,想了想,叹了口气:

  “哎,大人真是太让人操心了。没一个省心的。”

  ……

  翠湖别院。

  傅司聿进门的时候,南卿正在大厅吧台那喝酒。

  她已经喝了小半瓶威士忌。满屋子都是酒味。

  他的脚步声似乎也没惊动她,她又拿起了酒瓶,往刚刚空了的杯子里倒酒。

  傅司聿走过去,一把夺了酒瓶,用力放在了桌上。

  砰的一声,昂贵的液体从瓶口迸出,撒在了台面上,连带着南卿面前的杯子都震了震。

  南卿头都没抬,只笑了一声:

  “你这么晚跑我这来,不怕她生气啊?”

  “这是你这?我家改名字了?”

  傅司聿站在吧台对面,身姿笔直,只脸稍稍低了下来,这声音冷的像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冰块。

  南卿这才抬起头看了看他。

  虽然只隔着一个吧台,但那距离,真的感觉好远好远,就像天上的月亮,只能看着,根本够不着。

  “跟我分的这么清楚?结婚了,连个睡觉的地方都不肯施舍给我了?”

  “你没有住的地方?”傅司聿反问:“南卿,我告诉过你,在云城不要乱来,你现在在干什么?为什么跟季砚辞搅合在一起?你别告诉我,你真是想跟他合作。”

  傅司聿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把手机扔在了南卿面前。

  南卿往那手机屏幕上一看便笑了笑: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手机里是一份合作协议,是她名下的公司跟季砚辞签的,这个协议是两个小时前,他让楚曜查她最近在干什么后,楚曜发给他的。

  很快,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查到了。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你想瞒我吗?你没有,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恨不能摆在那让我去查。”傅司聿冷声道。

  “那可没有。我就是纯粹的想赚钱,季砚辞也是很有实力的,这不是你教我的吗?选合作伙伴要看看对方有没有实力。他有啊。”

  南卿笑着摇头,她脸上已经有了些醉态。

  这些话是他教她的没错,但那已经很多年前了。

  现在的她根本用不着他教她怎么做生意。

  “你选季砚辞是因为他有实力?南卿,别跟我绕弯子,你想跟谁合作我不管,你想做什么生意我也不想过问,但是你不能针对凌夕颜。你选季砚辞就是故意针对凌夕颜。你知道季砚辞对她的心思不单纯,还要跟季砚辞合作,你到底想干嘛?”

  傅司聿不想七弯八绕的浪费时间,索性把话挑明了。

  南卿盯着傅司聿沉默了许久,突然又撤开目光,抓起了那瓶被他夺走的酒。

  “我没想针对她。”

  她倒了酒,然后端着酒杯在手里晃了晃,盯着里面的那晃动不安的液体,又嘀咕了一声:

  “我就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