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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在几个哥哥和母亲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杨国勇身上。

  “是不是二哥又惹妈生气了?”

  张佩珍看着这个一天到晚不着家的老四,又听着他这句下意识的问话,忽然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满是讥讽。

  “看吧。”

  她像是对女儿们,又像是对自己说。

  “老四,一天天的压根见不着人影。”

  “这日子过得,跟老死不相往来,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一出口,杨国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激灵!

  他猛地从地上转过身,冲着还拎着卤肉发呆的杨国强,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你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给我跪下!”

  杨国强吓得一个哆嗦,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动作。

  “扑通!”

  他双膝一软,直挺挺地就跪了下去。

  手里的那包卤肉,“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油渍瞬间渗了出来。

  杨国明一看这架势,也麻溜地把头磕得更低了。

  杨国忠看着跪了一地的大哥和两个弟弟,自己这么站着,简直就跟个罪犯一样扎眼。

  他腿肚子一软,也跟着“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来。

  至此,杨家四兄弟,整整齐齐,全都跪在了张佩珍的面前。

  杨国明一看人齐了,立刻带头哭嚎起来,声音里带着无比的凄惨和悔恨。

  “妈!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您别不要我们啊!妈!”

  杨国明的哭嚎声又尖又利,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从嗓子眼里呕出来。

  可跪在他旁边的杨国强,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他跪得膝盖生疼,忍不住小声嘀咕。

  “大哥,这……不是早就分家了吗?”

  “妈早就说不管咱们了啊……”

  在他看来,这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一道杀人般的目光钉在了自己身上。

  杨国勇猛地转过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能一样吗?!”

  “你个蠢货没听见吗?”

  “妈说的是,要跟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老死不相往来”这六个字像是一座大山,轰然砸下,把杨国强砸得彻底懵了。

  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瞬间变得和杨国忠一样惨白。

  一直把责任往外推的杨国明,此刻也吓破了胆,他一把抓住旁边杨国忠的胳膊,急切地问。

  “二哥!你到底怎么惹的妈?!”

  “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杨国忠还没来得及说话,跪在最前面的杨国勇已经黑着脸,闷闷地开了口。

  “不是他。”

  “是大哥。”

  杨国明:“???”

  杨国强:“???”

  两个弟弟都傻眼了,你杨国勇不就是大哥吗?

  杨国强脑子一抽,瞬间像是想通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懂了!”

  “难不成是大嫂又在妈面前嚼舌根,挑拨你和咱**关系了?”

  他自以为猜中了真相,还想再说点什么。

  “啪!”

  杨国明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力道不轻。

  他恶狠狠地扯了扯杨国强的袖子,示意他闭上那张破嘴。

  再说下去,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就在这兄弟几个互相推诿、一团混乱的时候,一直站在张佩珍身后的杨国琼和杨国英终于看不下去了。

  姐妹俩对视一眼,走上前来。

  杨国琼轻轻扶住张佩珍的胳膊,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妈,您看,哥哥们都知道错了。”

  杨国英也跟着劝。

  “是啊妈,您就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他们再浑,也是您的儿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您就……就原谅他们这一次吧。”

  两个女儿一左一右,温言软语地劝着。

  张佩珍的目光从四个跪在地上,神态各异的儿子身上缓缓扫过。

  老大色厉内荏,老二窝囊懦弱,老三自私精明,老四蠢笨无知。

  真是一出好戏。

  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上辈子,就是这四个好儿子,眼睁睁看着她被杨胜利和那个寡妇郭秀秀磋磨死,连一口饱饭都不肯给她。

  就是这四个好儿子,为了抢夺家产,把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摔断了腿也没人管。

  这辈子虽然还没到那个地步,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他们身上,都流着杨胜利那种自私自利的血。

  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呢?

  杨国琼和杨国英见母亲不说话,心里也有些打鼓,只能继续劝着。

  劝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张佩珍才像是终于被说动了。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目光却始终落在两个女儿身上,满是慈爱。

  “行了。”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院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既然你们的姐姐妹妹都替你们求情了,那我也不能不给她们这个面子。”

  “暂时,就先不断绝关系。”

  四个儿子闻言,齐齐松了一大口气,感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可张佩珍下一句话,又把他们打入了冰窟。

  “但是,丑话说在前头。”

  她的眼神骤然变冷,像刀子一样刮过四兄弟的脸。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再有下次,谁求情也没用,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还有!”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布。

  “以后你们是想修房子也好,娶媳妇也罢,还是有什么别的屁事,都去找你们那个好爹去!”

  “我,张佩珍,从今往后,只负责我的两个女儿!”

  “你们,跟我再没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