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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张佩珍头也没抬,手里动作飞快,先是把虾干用温水泡上,然后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几下就剪开了虾背,用一根细细的竹签,麻利地就把虾线给挑了出来,又快又干净。

  至于那干贝,她早就用一碗凉水在旁边“养”着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石锦年直接看傻了。

  他张着嘴,后面半截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这张婶子,怎么比他那海边来的战友还懂行?!

  张佩珍处理完手上的,才抬起头,看到他那副目瞪口呆的傻样,不由得乐了。

  “你这孩子,还想来教我?”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和慈爱:“放心吧,你张婶子我,别的本事没有,侍弄这点吃食的能耐,还是有的。”

  石有年看着她,心里头那点敬佩,简直要满溢出来了。

  他未来的岳母……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本事?

  真是太厉害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眼里满是崇拜。

  “是是是,张婶子您说得对!是我班门弄斧了!”

  ……

  就在杨家大院里一片火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盼时。

  村东头的废弃仓库里,却传出了一阵阵有气无力的咒骂声。

  “张佩珍……你个不得好死的**蹄子……”

  “杨胜利……你个没良心的窝囊废……”

  王翠花被反锁在仓库里,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草堆上,嘴唇干裂,眼前阵阵发黑。

  她快饿死了!

  按照村里的规矩,这种被关起来思过的,都是家里人给送饭。

  可她王翠花的娘家早就没人了,在这村里,唯一的亲人就是她儿子,杨胜利!

  但是,那个天杀的杨胜利,自己摔断了腿,现在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等着别人伺候呢!

  “咕噜噜——”肚子里传来的叫声,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所有的力气。

  王翠花抱着肚子,绝望地蜷缩起来。

  她想破口大骂,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饿,真的太饿了。

  张佩珍那个**蹄子一家,现在肯定在吃香的喝辣的吧?

  一想到这里,王翠花的眼泪和口水,就一起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世上最恶毒的不是明晃晃的刀子,而是人心里的那点理所当然的遗忘。

  王翠花的事,就是如此。

  村里人只顾着看张佩珍家的热闹,看那当兵的女婿怎么盖房子。

  谁还记得仓库里关着个泼妇?

  至于通知杨胜利他老娘被关起来这事儿……

  不好意思,大伙儿压根就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王翠花就这么被遗忘在了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像一条没人要的野狗。

  她骂累了,就蜷缩着,用指甲去抠墙角的青苔。

  偶尔有挑着担子、抄近路从仓库旁经过的村民,能隐约听见里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咒骂。

  “张佩珍……烂心肝的……”

  “郭秀秀……你个骚狐狸……”

  那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锣,怨毒得让人头皮发麻。

  路过的人嫌恶地皱起眉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恨不得离这个是非之地再远一点。

  这疯婆子又在发什么疯?

  谁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她骂什么!

  就这样,王翠花彻底成了一座孤岛,被整个向阳村的喧嚣与漠然,隔绝在外。

  与仓库里的阴冷绝望截然相反,郭秀秀的家里,正透着一股子别样的“温馨”。

  杨胜利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这不是前两天那个又脏又臭的柴房,而是郭秀秀自己的床!

  床上铺着干净的蓝格子床单,虽然洗得有些发白,但带着一股子皂角的清香。

  郭秀秀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羹,一勺一勺地喂到他嘴里:“来,再吃一口。”

  那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杨胜利心安理得地张开嘴,眼睛却不老实地在郭秀秀因为弯腰而微微敞开的领口上打转。

  他腿上还敷着草药,传来一阵阵清凉,断骨处的疼痛都仿佛减轻了不少。

  郭秀秀不仅给他换了干净衣服,昨儿晚上,还打来热水,仔仔细细地给他擦了身子!

  那温热的毛巾擦过胸膛,擦过脊背……

  杨胜利活了四十五年,除了他亲娘,就没哪个女人这么伺候过他!

  就连张佩珍,当年也没这么体贴过!

  舒坦!

  真是从骨头缝里都透着舒坦!

  起初,他心里还有点不踏实。

  毕竟,答应给郭秀秀的那棵大人参,他根本就没挖到!

  等他腿好了,怎么跟这女人交代?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他杨胜利是谁?脑子一转,一个歹毒的计策就冒了出来。

  怕什么?

  到时候,他就一口咬定,是张佩珍那个**蹄子!

  就说是张佩珍手脚快,把那两棵大人参全都给挖走了!

  郭秀秀这女人,看着温柔,可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

  到时候自己再旁边煽风点火,怂恿她去找张佩珍闹,去找张佩珍要钱!

  张佩珍那**蹄子现在不是有钱了吗?不是盖大瓦房吗?

  正好,让她吐点出来!到时候,郭秀秀要回了钱,自己怎么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越想,杨胜利越觉得这个主意简直是天衣无缝!

  他看着眼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郭秀秀,心里那点仅存的愧疚,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理直气壮的得意。

  他这哪是骗她?他这是在帮她,从张佩珍那个铁公鸡手里,把本该属于他们的钱要回来!

  对!就是这样!

  想通了这一点,杨胜利更是心安理得,坦然享受着郭秀秀无微不至的照顾。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村里的二流子李二狗,叼着根草,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见屋里床上的杨胜利和床边的郭秀秀,立马怪笑了起来:“胜利哥,你这日子过得可以啊!”

  李二狗挤眉弄眼地走进来,那眼神在杨胜利和郭秀秀身上来回扫荡。

  “秀秀嫂子这把你伺候得,比亲媳妇还周到!”

  郭秀秀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二狗子你瞎咧咧什么!再胡说八道,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