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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刘翠翠的筷子立马就停在了半空:“哎哟,那可使不得!”

  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东西听着就金贵,得花多少钱啊!可别为了我们,让你破费!”

  “算了算了!”

  张佩珍一直没说话,就含笑看着他们,这会儿才慢悠悠地开了口:“算什么算?”

  “能寄,就多寄一点!”她转头看向石锦年,语气干脆利落,“小石,让你那战友写信回家,就说咱们要,有多少要多少,钱,我来出!”

  石锦年赶紧摆手:“张婶子,这不用,我那儿有工资,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佩珍一个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要是敢跟我犟,就试试看。

  石锦年脖子一缩,瞬间就把剩下的话全咽回了肚子里。

  他像个听话的小学生,立马端正坐好,乖乖点头:“……好,都听婶子的。”

  王秀莲看着张佩珍这说一不二的派头,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慨。

  她夹了一筷子菜,轻声劝道:“佩珍呐,这东西稀罕,咱们偶尔尝个鲜就行了,别太破费了,钱要省着点花。”

  张佩珍闻言,却是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卸下重担的洒脱:“大嫂,你说得不对。”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鲜美的鸡汤,眼神悠远:“人这一辈子,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多天。”

  “以前啊,我总想着攒着、省着,什么好的都留给那四个儿子。”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可到头来呢?人家当你是应该的。”

  “现在我想明白了,该吃就吃,该享受就得享受!我自己挣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一盆海货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以前,我心里只装着那四个白眼狼!”

  “从今往后,我可不管他们了!”

  “我只管对我好的人!”

  话音刚落,院子大门口,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人正用木棍在狠狠地砸门。

  王秀莲被那声砸门巨响吓了一跳,但看张佩珍那稳如泰山的样子,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看着张佩珍,忍不住笑着打趣:“瞧瞧,你刚说不管他们了,就只顾着对自己好的人。”

  “我看啊,你这辛辛苦苦盖大瓦房,还不是为了你这两个宝贝女儿打算。”

  王秀莲的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在杨国英的心尖上。

  她眼圈一热,想起了从前母亲那张总是紧绷着的、充满疲惫的脸。

  再看看现在,妈妈会笑了,会为她和姐姐出头了,还会把好吃的留给她们了。

  杨国英心头一软,下意识地就把脑袋靠了过去,在张佩珍的胳膊上轻轻蹭了蹭。

  “妈,你最好了。”

  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换做以前,打死她也不敢跟张佩珍做这么亲昵的举动。

  可这段日子,母亲的改变让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心底里那份对母爱的依恋,像雨后的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张佩珍身子微微一僵,随即,一股暖流淌过四肢百骸。

  她重生回来,为的不就是眼前这一幕吗?

  她脸上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抬手,慈爱地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

  “嗯。”

  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温馨的气氛还没持续三秒,就被院外一声粗野的咆哮彻底撕碎。

  “张佩珍!你个黑心烂肠的婆娘!给老子滚出来!”

  是杨胜利!

  这声音,化成灰张佩珍都认得!

  厨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而院门外,杨胜利正拄着一根破木棍,满脸狰狞。

  上次被张佩珍打断腿,是他理亏,谁让他想下毒害人家猪崽子。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他女儿结婚,他这个当亲爹的居然最后一个知道!像话吗!

  他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把场子找回来!

  杨胜利给自己鼓足了气,一点都不心虚。

  可下一秒,当厨房的门帘被掀开,张佩珍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口时,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整个人,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瞬间就蔫了。

  没办法,这个该死的女人,现在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张佩珍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冷冷地从杨胜利的头顶刮到他那条打着夹板的瘸腿上。

  她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极尽嘲讽的笑:“哟,这不是杨胜利吗?”

  “怎么,阎王爷不收你,你还没死呢?”

  “真是难为你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啧啧两声。

  “瘸着一条腿,还辛辛苦苦从村东头爬到我这儿来,是想我再给你另一条腿也开开光?”

  这番话,比最锋利的刀子还戳心窝子!

  杨胜利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气得浑身都开始发抖,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用木棍狠狠地一戳地,嘶吼道:“张佩珍!你还有脸说!”

  “老子的腿,还不都是被你这个毒妇害的!”

  面对杨胜利那色厉内荏的指控,张佩珍只是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淬满了不屑和鄙夷。

  “你自己不做那下三滥的偷鸡摸狗之事,腿会被我敲断?”

  一句话,正中靶心。

  杨胜利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瞬间又红了几分,像是要滴出血来。

  那是羞的,也是恼的。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只能梗着脖子,硬生生转了话题:“我……我今天不是来跟你翻旧账的!”

  他把胸膛挺得高高的,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多添几分底气。

  “国琼她对象呢?他人呢!”他用那根破木棍指指点点,唾沫星子横飞,“他既然要跟国琼结婚,就敢不来拜会我这个老丈人?!”

  “老丈人”三个字,他说得又响又亮,生怕别人听不见。

  这话一出,张佩珍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那双原本还带着讥讽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窟般的寒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他要来拜会你?”

  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杨胜利的心窝里。

  杨胜利的脸彻底涨成了紫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