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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佩珍收回目光,又悠悠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反正那个老妖婆死了,也别指望我去料理她的后事,”她语气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刀子,直戳杨家兄弟的心窝,“她不还有四个大孙子吗?”

  她这话一出,杨国忠、杨国勇、杨国明、杨国强四兄弟的脸色顿时苦了下来。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和苦涩。

  王翠花死了,这烂摊子,可不就得他们这些当孙子的来收拾吗?

  更何况,张佩珍这一句话,直接把他们几个孙子的责任也给点明了,让他们想推脱都难。

  张佩珍看着他们这副苦瓜脸,心里冷笑一声。

  这才是她想看的“热闹”!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转身继续往王翠花家走去。

  杨国琼紧跟在她身后,看着几个哥哥那副吃瘪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李国奎挠了挠头,也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

  杨国忠四兄弟对视一眼,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迈着沉重的步子,跟在了后面。

  杨国琼看着那几个脸色发苦的哥哥,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们四个,连亲爸的丧事都不想料理,还能料理奶奶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杨家四兄弟听个真切。

  杨国忠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想反驳却又无从说起,毕竟杨胜利当年那事儿,确实是他们兄弟几个做得不地道。

  几人一路无言,很快就到了王翠花家那扇破旧的院门前。

  院子里,昏黄的灯光下,李大山正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身形显得有些佝偻。

  他似乎在跟屋里的人说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

  张佩珍走上前去,脚步声惊动了李大山。

  他转过身,看到张佩珍,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李大山,王翠花死了?”张佩珍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李大山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还没呢!”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张佩珍的眼神瞬间凝固,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郑大娘跑来跟我说王翠花死了,我就赶紧过来了,”李大山看着张佩珍,解释道,“来了之后才发现,人还有最后一口气呢!”他指了指屋里,声音更低了几分。

  张佩珍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下,那弧度带着几分嘲讽。

  “哦,那是没死透。”她淡淡地说了句,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李大山:“……”

  他被张佩珍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干咳。

  “不过我看她也就这一会儿的事儿了。”李大山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现在都不**样了。”

  “郑大娘和**正在里面帮王翠花擦洗呢,”李大山指了指屋里,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毕竟下葬也还是要干干净净地下去的。”

  李大山的目光落在杨家四兄弟和杨国琼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催促。

  “待会儿你们去看看她最后一面吧。”他沉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杨国忠四兄弟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几分不情愿。

  杨国琼也撇了撇嘴,显然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些抵触。

  张佩珍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转头看向杨国琼,语气淡然地吩咐道:“国琼,你先在外面待着吧,我先进去看看。”

  她说完,也不等杨国琼回应,便率先抬脚走进了屋里。

  屋子里,昏黄的煤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将整个屋子笼罩在一层压抑的氛围中。

  那股子腐臭味儿,在屋里显得更加浓郁,几乎要凝成实质。

  郑大娘和李大山的母亲林大娘,正弓着身子,吃力地给躺在床上的王翠花换着寿衣。

  王翠花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皮肤蜡黄,眼窝深陷。

  她的眼神浑浊不堪,眼珠子偶尔会无意识地转动一下,证明她还活着,却也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胸口的起伏几乎微不可见,若不是那偶尔转动的眼珠,几乎要以为她已经断了气。

  林大娘用湿毛巾擦拭着王翠花干瘪的脸颊,动作轻柔,却也掩盖不住王翠花那副濒死的模样。

  郑大娘则小心翼翼地抬起王翠花那只瘦骨嶙峋的手臂,试图将寿衣的袖子套进去。

  屋子里,除了她们两人轻微的喘息声和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再无其他。

  只有那股子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中无声地弥漫着。

  屋子里,那股子腐臭味儿混杂着药油的刺鼻气味,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张佩珍面无表情地站在屋子中央,眼神落在床上那具枯槁的身体上,没有一丝波澜。

  她就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死亡。

  郑大娘直起身子,刚好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张佩珍。

  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有唏嘘,有感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佩珍啊,你来了!”郑大**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语气里充满了感慨。

  “你还是有孝心的,王翠花这老太太啊,虽然平时脾气不好,可到底是你前婆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试图营造一种温情脉脉的氛围。

  张佩珍闻言,嘴角轻轻勾起,那笑容带着几分讥诮,几分冷冽。

  “孝心?”她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跟她这老妖婆都闹成这样了,哪儿来的孝心?”她反问,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就是来看看她死没死透。”

  张佩珍的眼神落在王翠花身上,语气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郑大**心头。

  郑大**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只剩下煤油灯微弱的光芒在跳动。

  床上的王翠花,那双浑浊的眼珠子突然无意识地转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