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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口,杨国琼这下是真的彻彻底底傻眼了!

  她扶着石锦年,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石锦年被她看得,耳根也微微有些发热,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般地移开了一点视线。

  “咳……那个,你……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着急答复我。”

  “我……我就是这么跟你一说,希望……希望你知道我的想法。”

  说完,他便自己扶着门框,慢慢走进了厕所里。

  杨国琼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厕所外面,走廊里浅黄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拉出一道孤单的影子。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石锦年刚刚说了什么。

  石连长……石连长说……想跟她处对象?!

  她整个人都傻了,脑子像是成了一团浆糊,晕乎乎的,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她使劲儿地眨了眨眼睛,又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疼!

  不是做梦!

  石锦年一个堂堂的部队军官,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怎么……怎么能看上她这么个从乡下来的土丫头呢?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比她娘提着斧头去万家闹事还要让人觉得玄乎!

  她有什么呀?

  长得不算顶好看,家里条件又差,爹还不靠谱,兄弟姐妹一大堆,自己也就是个护工。

  如果……如果石锦年不是个现役军官,她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用心了。

  可转念一想,她身上光溜溜的,穷得叮当响,也没什么值得人家一个军官图谋的啊!

  难不成……难不成石锦年,还真的是……喜欢她这个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杨国琼的脸“腾”地一下,比刚才在病房里被起哄的时候还要红,还要烫!

  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怦”地乱跳,像是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似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厕所里传来冲水的声音,紧接着,石锦年就从里面出来了。

  杨国琼一看到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心虚得不行,头垂得更低了,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压根儿就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石锦年其实心里头比她还要紧张几分,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但他毕竟是在部队里摔打过的,面上功夫比杨国琼强多了,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他看着杨国琼那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翘了翘,然后轻声道:“走吧,国琼同志,扶我回病房。”

  杨国琼低低地“嗯”了一声,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胳膊,两人沉默地往病房走去。

  杨国琼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石锦年躺在病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

  刚才在厕所门口那一幕,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放。

  她最后那声低低的“嗯”,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石锦年有些拿不准,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长长地,几乎是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换班的护工就来了。

  是个瞧着六十出头,身形干瘦的老婆子,姓钱。

  钱婆子手脚还算麻利,帮他掖了掖被角,又转身去收拾旁边两位小战士的床铺。

  石锦年闭着眼,心思却全飘到了杨国琼身上。

  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话赶话的,怎么就把心里头那点念想给秃噜出去了呢?

  这要是把人小杨同志给吓着了,以后躲着他,那可怎么办?

  他越想,心里头越是有些懊恼。

  真该再多等些日子,等她对自己再熟悉一点,再多了解一点自己的心意,那时候再说,兴许会更好。

  可一想到杨国琼白天跟他说的那些话,石锦年又觉得这事儿,他**,根本就不能再等!

  她那个糊涂爹,为了区区一百八十八块的彩礼钱,就敢把亲闺女往万家那种人家推。

  这次是她那个厉害的娘提着斧头给拦住了,可谁知道下回呢?

  杨国琼也确实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二十一岁,在乡下都算老姑娘了。

  要是自己再磨磨蹭蹭地慢上一步,她那个瞧着就泼辣能干的娘,再给她寻摸个婆家订了亲,那他石锦年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听杨国琼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娘张佩珍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杨国琼又是个顶顶孝顺的闺女,她娘拿了主意,她八成是会乖乖听话的。

  真到了那时候,他石锦年可就真是一丁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不行,不能等!

  石锦年猛地睁开眼,原本有些患得患失的眼神里,瞬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这事儿,他没做错!就该这样!

  旁边的钱婆子似乎完全没察觉到石锦年这番剧烈的心理活动。

  她手脚不停,那张嘴更是没闲着。

  “小石同志啊,你这伤恢复得可真快。”

  “老婆子我瞧着,你这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哩!”

  石锦年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不太想搭话。

  他这会儿脑子里还全是杨国琼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儿呢。

  病房里另外两个小战士,早就机灵地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摆明了是在装睡。

  显然,他们对钱婆子这种逮着谁都能自说自话半天的本事,是早有领教,并且深谙躲避之道。

  可今天晚上的钱婆子,兴许是白日里得了什么喜事,话好像比平时还要多上几分。

  她麻利地收拾完,自顾自搬了个小马扎,往石锦年床边不远处一坐。

  那双不算大但却精光四射的眼睛,骨碌碌地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石锦年被她看得心里头有点发毛,暗道一声不好。

  “石连长,”钱婆子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脸上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喜色,“老婆子我啊,白天听隔壁病房的人嚼舌根,说你……你还是个单身汉?”

  石锦年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这老太太该不会是要……

  他头皮有些发紧,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付:“是啊,钱大娘,怎么了?”

  钱婆子一听这话,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

  “哎哟!那可真是太巧了!巧他**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她兴奋地搓着手,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老婆子我跟你说啊,我娘家有个外孙女儿,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十里八乡都挑不出第二个!”

  “瓜子脸盘,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今年也刚满十八岁,跟你可真是……哎哟,我老婆子越看越觉得般配!”

  石锦年只觉得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今天白天才刚跟杨国琼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这大晚上的,就轮到别人来给他做媒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有些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