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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媒婆在地上滚了两圈,看着那两道触目惊心的斧头印子,终于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

  “张家大妹子!你这是干啥啊!”

  “我是来给你说媒的啊!”

  张佩珍拎着斧头,一步步逼近,满脸的戾气像是要化为实质。

  她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盯着地上的媒婆,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砍的,就是说媒的人!”

  她的声音不大,却阴森得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寒气,让媒婆的哭嚎声都打了个哆嗦。

  “老娘说了不二嫁!不二嫁!”

  张佩珍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尖锐而决绝!

  “你们一个个的,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猛地将斧头高高举起,斧刃在夕阳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好啊!既然听不懂!”

  “那今天就来一个,我砍死一个!”

  “到时候你入土,我坐牢!”

  “咱们看谁更划算!”

  这几句话,简直像是催命的阎王令!

  那媒婆嗷嗷叫着,连手里的糖包都不要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就往院子外头跑!

  那速度,比被狗撵了还快!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院子里,杨国勇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下巴都快惊掉了。

  等他回过神来,冲着他**背影,悄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牛!

  我妈这战斗力,简直爆表了!

  张佩珍把斧头往墙根一靠,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的煞气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

  仿佛刚才那个拎着斧头要砍人的,根本不是她。

  她转过头,看着儿子那副佩服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再来两三个这样的。”

  “往后就没人敢上门烦我了。”

  ……

  那媒婆一口气跑出巷子口,脚下一软,差点没趴在地上。

  她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魂儿还没归位。

  正好,一个扛着锄头的村民打这儿路过。

  “哟,这不是王媒婆吗?”

  那村民跟她认识,笑着打了个招呼。

  “瞧你这慌慌张张的,给谁家说媒来了?”

  王媒婆一听这话,差点没哭出来,嗓子都劈了。

  “别……别提了!”

  “张……张佩珍!”

  “我刚进门,她……她就抄着斧头要砍死我!”

  那村民一愣,随即“嗨”了一声,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我当是什么事呢。”

  “佩珍嫂子早放话了,不二嫁,谁提跟谁急。”

  “之前那些个媒婆,不也都被骂出去了吗?”

  王媒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都变了调:“那不一样!”

  “她那是骂吗?!”

  “她是真的要砍死我啊!”

  她指手画脚,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那斧头,就劈在我脚边!火星子都冒出来了!”

  村民看着她这副模样,咂了咂嘴,压低了声音。

  “那估计是真把她给惹烦了。”

  “毕竟你们这些人,跟苍蝇似的没完没了。”

  他左右看了看,又凑近了些。

  “再说了,你不知道?”

  “佩珍嫂子之前,就是用一把斧头,把她前夫那条腿给敲断的!”

  “啥?!”那媒婆听到这话,猛地打了个哆嗦,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连滚带爬地,头也不回地跑了,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

  果然,第二天。

  又有两个不死心的媒婆找上了门。

  张佩珍故技重施。

  两声“锵锵”的脆响之后,整个杨家村的媒婆圈子,都彻底闻风丧胆了。

  杨家的门前,终于清净了。

  也就在这一天傍晚。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身形略显单薄的女人,背着个小小的包袱,走进了村子。

  郭秀秀回来了。

  自从男人死后,她就成了寡妇,可她的户口早就迁到了红星村。

  男人的那几间土坯房,也顺理成章地归了她。

  回娘家?

  回去也是遭人白眼,被嫂子弟媳嫌弃是个吃闲饭的累赘。

  还不如回这个村里。

  至少在这里,她有自己的房子,没人管她,落得个自由自在。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郭秀秀低着头,脚步有些发虚,尽量避开村里人的视线。

  可她一个大活人进了村,又怎么可能没人看见?

  巷子口,几个纳着鞋底的婆娘抬了抬眼皮,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哟,那不是郭秀秀吗?”

  “她还有脸回来?”

  一个婆娘朝着地上“呸”地啐了一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到郭秀秀的耳朵里。

  郭秀秀攥紧了包袱带子,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知道。

  寡妇门前是非多。

  尤其还是她这种名声不太好的寡妇。

  当初杨胜利还没死的时候,她就跟他不清不楚,村里人看她的眼神,早就跟看什么脏东西似的。

  后来杨胜利跟张佩珍离了婚,瘸着腿跟她过日子,村里人更是把她当成了偷男人的狐狸精。

  要不是为了躲开这些戳脊梁骨的唾沫星子,她当初也不会时不时地就跑回娘家。

  郭秀秀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远远的,她看见了张佩珍新修的那两座青砖大瓦房。

  屋顶的烟囱里,正飘着袅袅的炊烟。

  一股饭菜的香气,顺着风,丝丝缕缕地钻进了她的鼻孔。

  郭秀秀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又酸又涩,疼得厉害。

  凭什么?

  凭什么张佩珍那个女人,能过得这么好?!

  她的脑子里,瞬间就响起了那个死鬼杨胜利的声音。

  当初,杨胜利勾搭她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佩珍那婆娘,又凶又倔,在炕上跟个木头疙瘩似的,一点滋味都没有!”

  “还是你好,秀秀,你又软又会疼人……”

  这些话,让郭秀秀打心眼里瞧不起张佩珍。

  一个连自己男人都留不住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

  张佩珍那个**人,运气竟然好到了天上!

  竟然让她在山上挖到了一支老山参!

  卖了足足一千多块钱!

  整整一千多块啊!

  一想到这个,郭秀秀的心就跟被刀子剜一样疼。

  那时候,杨胜利已经跟张佩珍离了婚。

  要是……要是杨胜利那个蠢货没有跟她离婚!

  那这一千多块钱,起码有他杨胜利的一半!

  那不就全都是她郭秀秀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