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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告诉你!”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赔一台缝纫机!”

  “我就让你儿子的婚——结——不——成!”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院子门口,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郑丽娟这豁出去的威胁给镇住了。

  张佩珍脸上的平静,终于“咔嚓”一声,碎了。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那双原本还算平静的眸子里,瞬间卷起了骇人的风暴!

  “你说什么?”

  她问。

  郑丽娟被她看得心里一哆嗦,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喊。

  “我说,我就去他老丈人家闹!”

  “我就告诉他们家,你们杨家是怎么糟践长媳的!”

  “我看谁家的姑娘还敢嫁给你这个宝贝儿子!”

  “你——找——死!”

  张佩珍喉咙里挤出三个字,手里的搪瓷缸子,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照着郑丽娟的脸就狠狠砸了过去!

  “啊!”

  郑丽娟尖叫一声!

  要不是她常年撒泼练出了一点躲闪的本能,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这一下怕不是要当场头破血流!

  饶是如此,那滚烫的茶水,也“哗啦”一下,尽数泼在了她的脸上和脖子上!

  虽然水已经不烫了,只是温热,但那股冲击力,还是让她狼狈不堪。

  水珠顺着她的头发丝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糊了她一脸。

  郑丽娟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凄厉的尖叫。

  “你打我!”

  “你个老虔婆竟然敢动手打我!”

  “杀人了啊!婆婆打死怀孕的儿媳妇了啊!”

  张佩珍缓缓走下台阶,一步一步,逼近郑丽娟。

  她的眼神,阴森得像是腊月里的寒冰。

  “郑丽娟。”

  她的声音,又轻又慢,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狠劲儿。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跟我们家青青比?”

  “也想要缝纫机?”

  张佩珍的声音又轻又慢,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狠劲儿。

  “郑丽娟。”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跟我们家青青比?”

  “也想要缝纫机?”

  这几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砸下来,比刚才那滚烫的茶水,还要让郑丽娟难堪百倍!

  跟袁青青比?

  那个还没过门的乡下丫头?!

  郑丽娟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张佩珍踩在脚底下,碾得粉碎!

  滔天的恨意和屈辱,让她瞬间忘记了脸上的疼痛,也忘记了对张佩珍的恐惧。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我呸!”

  郑丽娟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袁青青算个什么好东西!”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开始口不择言地往袁青青身上泼脏水。

  “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家里有两个弟弟!两个!”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声音尖利得刺耳。

  “这种女人娶进门,就是个无底洞!”

  “以后杨家的东西,还不是得被她一趟一趟地往娘家搬!”

  “到时候,别说一台缝纫机了,怕是连家里的米缸都得让她搬空!”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恶毒。

  在这个年代,“扶弟魔”可是人人喊打的。

  郑丽娟见几个村民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胆气更壮了。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空气,仿佛袁青青就站在她面前,任由她评头论足。

  “再说了,就她那个长相!”

  “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个有福气的!”

  “还有那**,又小又瘪,一看就是生不出儿子的货色!”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挺了挺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一股病态的炫耀。

  “不像我!我这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杨家金贵的长孙!”

  张佩珍听着这些污言秽语,脸上的表情,反而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

  她甚至,还笑了。

  那笑容,比寒冬腊月的冰碴子还要冷。

  “郑丽娟。”

  “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把别人想成什么货色。”

  张佩珍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惦记拿婆家填补娘家,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跟你一样,吃着婆家的,想着娘家的?”

  “你生不出儿子,就咒别人也生不出儿子?”

  “哦,对了,”张佩珍像是想起了什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青青有一点,哪哪都比你强。”

  她顿了顿,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一寸一寸剐过郑丽娟的脸。

  “她是个好人。”

  “而你,不是。”

  “噗嗤——”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那笑声就像会传染一样,此起彼伏。

  这句“你不是好人”,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街了!

  可偏偏,骂得这么云淡风轻,骂得这么理直气壮!

  郑丽娟的脸,“唰”的一下,血色褪尽,又在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她浑身抖得像是筛糠,指着张佩珍,“你……你……”了半天,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这比直接打她一巴掌,还要让她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外围,响起了一个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年轻男声。

  “都堵在我妈家门口干嘛呢?让让,让让!”

  人群被挤开了一条缝。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吊儿郎当地挤了进来。

  张佩珍的三儿子,杨国明。

  他这几天一直在狐朋狗友那里鬼混,今天才刚回来,压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挤进来口,就看见这乌泱泱的一群人,还有他那个大嫂郑丽娟,正顶着一张花猫似的脸,浑身发抖地指着**。

  杨国明眉头一皱,想也没想,张口就来。

  “妈,怎么回事?”

  “大嫂又来撒泼了?”

  他那个“又”字,拖得特别长,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嫌弃。

  张佩珍还没来得及说话。

  正处在崩溃边缘的郑丽娟,在看到杨国明的那一刻,眼睛里却猛地爆出一团亮光!

  救星!

  不!是盟友!

  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一个拉人下水的毒计瞬间成型。

  她立刻收起了满脸的愤怒,换上了一副被天大冤屈压得喘不过气的悲愤表情,尖着嗓子就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