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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什么?”

  林婉华觉得风太大,她好像没听清楚。

  捞什么?

  长宁角落在地上,踮起脚,一抬眼,都是人影,把她的视线挡得死死的。

  “……”

  林婉华看出她的模样,让琅灵拿起糕点,自己则是抱起长宁。

  瞬间,视野重开。

  “就是那边。”

  林婉华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祖母,再往左一点儿。”

  心里泛着嘀咕,宁宝这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最终,停留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

  这里是个视野盲区,而且人流极少,除非走下来,否则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那…那是什么?”

  看到河中有一道黑乎乎的影子,林婉华紧张地抱紧长宁。

  长宁却是小脸蛋紧紧皱在一起。

  妈呀,竟然还有比四哥哥更倒霉的人。

  只是,四哥哥倒霉纯粹是沾了那扫把星的气息,可是河里的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甚至他所在的那片天都隐隐发着黑光。

  但是,他身上好矛盾啊,金光黯淡,黑气越来越茂盛。

  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呦。

  “快,快去看看!”

  林婉华这才反应过来长宁刚才那话的意思,赶紧使唤身侧的人去捞人。

  ‘咳咳咳——’

  那人被捞出来,一张俊雅儒秀的脸露出来。

  幸亏落水时间不长,喝下去的水全都吐了出来。

  胡明隐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皱着的小脸,还有些嫌弃。

  他嗤笑一声,都这样了,还能再怎么糟糕?

  “公子,你缘何要轻生?”

  胡明隐没开口,长宁微微抿唇“祖母,他不是轻生,是自己掉进河里哒!”

  “自己掉进河里?这里?”林婉华瞪大眼。

  这么偏僻,谁会往这边走?

  胡明隐听到她的话,却是抬头看过去。

  就见小姑娘眉头蹙起,小声嘟囔两句“真奇怪,他身上有功德金光,竟然还这么倒霉。”

  林婉华收回脸上的震惊,低头看向胡明隐。

  “公子,你家在何处?我让人送你回去。”

  “家?”胡明隐声音沙哑,两眼无神,“我早就没家了。”

  “爹娘病死,未婚妻连夜爬了我大哥的床…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林婉华语噎,有点儿惨。

  “那你没有朋友?”

  “最好的朋友诬陷我买官。”

  “……”

  林婉华真的没话说,默默地退了两步,这是个孤星啊。

  胡明隐不在意,像个僵尸似的嘎嘣地从地上坐起来。

  “你们说,我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偏偏那些事儿全都挨到我身上了呢?”

  “我家中贫困,父母好不容易供养我读书,一路科考,也算顺利。”

  “可如今呢?爹娘突然重病身故,原本一心为我的未婚妻突然与我大伯家的兄长成婚,现在连家中唯一的弟弟都被马车撞得昏迷不醒,而我,也因为被陷害而革职…”

  林婉华只觉一阵冷风嗖嗖地吹向她。

  这人,有点儿邪门儿。

  长宁板着脸,随口道“那是当然,别人做的坏事全都落在了你头上,你当然倒霉啦。”

  “因果循环,你没害过人,但是身上却有黑气,是被人强压了气运,把你的气运给抽走,因果落到你身上啦。”

  林婉华猛地低头看向长宁,见她眼中红芒一闪而逝。

  “不过,便是如此,这事儿是你自己同意了的。”

  这是违逆天道之事,若非本人同意,天道不可逆。

  胡明隐的脸唰的一下白了下去。

  他砰的一下跪了下去“姑…姑娘,能否告知,可有解?”

  如今,他已无路可退。

  但是他还有弟弟,即便是昏迷,在那之前,他还不能死。

  对方只是个小姑娘,但他愿意一试。

  传言西陵的小帝女是神女转世,年仅六岁,便能夺下一座城池,如今,未有不可信之处。

  “若姑娘愿意相救,我胡明隐余生甘为姑娘赴汤蹈火。”

  胡明隐?

  林婉华眉心一跳,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感觉他眼熟了。

  这不就是刚上任就被革职的工部侍郎?

  竟然会是他。

  策安前些时日还跟她说过,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不过,不肯弯腰折骨,得罪了不少人。

  还说起过此人行事古怪,性格孤僻。

  现在,竟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长宁抿嘴,甜软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

  “那你想想,最近你的生辰八字有给过什么人吗?”

  “怎么…怎么会?”

  好一会儿,胡明隐才讷讷开口。

  他确实曾经亲手写过一张生辰八字,却是给了大伯。

  当初是他说要去给他跟未婚妻合八字…除此之外,再也没给过其它人。

  “看来你想到了哇,其实,你想想谁受利就知道了昂。”

  是啊,他霉运冲天,堂兄却阴差阳错地结识贵人,进入官场,比他当初还要顺利……

  “我…我该怎么做?”唇齿颤抖,就连牙齿都在打颤。

  “月晦之夜,以银针刺破中指,着于用朱砂浸润的桃木剑上,于圆月之下焚烧,便能阻断此事。”

  “至于其它的,过些时日到沈国公府找我昂。”

  恰巧,今日便是月晦之夜,若是顺利,今日便能阻断。

  只是,他身上的金光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能另用它法。

  长宁伸手从自己的小布袋里又使劲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

  “吃了它。”

  这不是长宁之前做的小丸子?说是给阿舟补身体的?

  林婉华见此,默不作声。

  胡明隐毫不怀疑地吃下去。

  霎时,便觉心头一阵清明,原本堵在心口的一股郁气吐出。

  整个人,豁然开朗。

  只是…小主人是沈国公府的?

  他猛地抬头“在下眼拙,见过沈老夫人。”

  “胡公子,不必多礼。”

  胡明隐又看向长宁“主子,日后我胡明隐甘愿为您马首是瞻。”

  “主子,今日天色渐晚,不便久留,弟弟尚且昏迷,还要回去准备晚上所用之物,他日,再上门拜谢主子救命之恩。”

  离开的时候,林婉华只觉得身子都是飘着的。

  这…真的是来捞尸的,只不过,是个活着的‘尸体’。

  还有,策安之前一直欣赏的人,认了他们家宁宝当主子?

  原来他们家宁宝这么厉害?

  人到了国子监,才知道今日国子监讲学,学子们都不在,不过晚些时候会放假。

  林婉华就带着长宁回了沈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