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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愤怒的刘黑七

  旁边副将捧着水袋递过去,小心翼翼:“老大,你这手是不是该看看?”

  刘黑七没接。

  他瞥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句:“陈渐今天赢了。”

  “但他不可能一直赢。”

  “你去打听,谁能给我弄点‘家伙货’,不管是铁的火的,能炸能射的,越狠越好。”

  副将一听,头皮都有点麻:“老大,你不会是想——”

  “我想把他白云寨炸平。”

  刘黑七这次说得不大声,但特别稳。

  “只要他还在山上一天,我刘黑七就睡不踏实。他把我脸踩地上,我不踩回去,我不是人。”

  “传令,三天后,全员就地整顿。”

  “下次打白云寨——”

  “就不止是打了。”

  “我要彻底灭了他。”

  夜里,白云寨头一次没关寨门。

  火堆点了一圈,寨子里的人都坐在火边吃饭,大碗大块的肉,大盆大锅的汤。

  陈渐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捧着碗,边吃边听白青虎那边报账。

  “今天一共炸了十二个雷,弩机射出去的箭收回来不到一半,剩下的都插在坡上或者人身上去了。”

  “前头那块火烧了四棵大树,两间破屋,外加你让我点的那几坛酒——我记账了,一坛三斤八两,四坛就是十几斤。”

  陈渐咬着馍,咽了口汤,抬手打断他:“行了,说重点。”

  白青虎眨了眨:“重点是,我们打赢了。”

  “不是。”陈渐拿筷子敲了下碗,“重点是,你刚才说那酒烧了几坛?”

  “四坛啊。”

  “不是五坛吗?”

  白青虎一愣,低头想了一下,脸色变了:“靠,还有一坛……没爆?”

  陈渐站起来,把碗往边上一放:“走。”

  “干嘛?”

  “去找那坛。”

  “现在去?”

  “你想明天早上它自己炸了把咱寨口炸塌?”

  “……走!”

  两人提着火把,带着两个腿脚快的年轻人,往西坡下边摸。

  那片烧完的地方还带着余烟,踩进去全是烂泥和灰渣,走一步鞋能拔半天。

  “找找,别碰,看见陶封完整的,喊我。”

  “陈当家的,这边有一口埋了一半!”

  “别动!”

  陈渐蹲下来,扒开泥灰,一看,是那坛没点着的。

  泥封还在,但底下的干草湿了,火没点着。

  “**,差点成炸弹。”

  “怎么办?”

  陈渐抬头:“把它背回去。”

  白青虎直接跳脚:“你疯了?!这要是路上炸了——”

  “放心,我拆火头了。”

  “那你拆它干嘛带回去?”

  “研究。”

  白青虎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你这是不把刘黑七逼疯不罢休啊。”

  “他不是说要炸我么?”陈渐扛起坛子,回头咧了下嘴。

  “那我得先学会怎么炸他。”

  ……

  第二天一早。

  白云寨大门开着,寨外头挂了一面破布旗,旗上写着:

  【来者止步,再闯者,自负后果】

  下面压着一只酒坛。

  坛子周围插满了弓箭的羽尾,几个小孩还围着画圈,谁都不敢靠近。

  而刘黑七那边,一封信已经送到了附近一个叫“杜家庄”的地方。

  信不长,就一句话:

  “我要东西,能炸山的。”

  收信的人是个戴着铁环的老头,绰号“铁花鬼”。

  他舔了舔信封角:“终于有个舍得掏钱的了。”

  “炸山?”他抬头,“好说。”

  “老子这辈子,最拿手的就是炸人。”

  杜家庄地窖里。

  “铁火鬼”手里拿着一包黏土样的玩意儿,正用指甲抠着边角,抠出一小撮粉末来闻。

  “这批是前个月在城南弄的,火点得快,炸得猛,听说能把半截牛棚给掀翻。”

  “你确定?”

  旁边是个脸上挂着横肉的黑衣人,刘黑七派来的。

  “你别拿你家卖菜的脑子来质疑我。”铁火鬼伸出一根被烧得焦黑的手指,“我这只手,就是那年炸坑时自个儿练药炸掉的。”

  “我跟你说,老子配的药,要是连山都炸不出个大坑——那你回头砍我。”

  黑衣人脸上抽了两下:“行,你说个数。”

  “先给两百两银子定金,等我把料配好,再给你送三十个‘火肚包’,加三根‘地龙索’。”

  “火肚包是啥?”

  “土话,炸包。掐准埋下去,埋谁谁完。”

  “那‘地龙索’呢?”

  “线状**,绳子样的,扔到哪儿炸哪儿,最适合烧人堆。”

  黑衣人听着咽了口唾沫。

  “你能保准不炸自己人?”

  “你想用这个打陈渐?”

  “对。”

  “那我只问一句,你想把他炸碎,还是炸成灰?”

  ……

  白云寨。

  陈渐在屋里敲着一根铁钉,咚咚咚地把它砸进一块削平的木板。

  这会他正跟白青虎一起,把寨子各处的陷马坑重新标号,一边标一边画图。

  “这个一号坑,留着不动。”

  “二号封一半,三号加铁钉。”

  “你要疯啊,加铁钉干嘛?踩进去了还扎脚?那跟砍了人腿差不多了。”

  “我就是想让他们断腿。”

  “那你真狠。”白青虎咧咧嘴。

  “你要是头回见血就怂,那你守不住山。”

  陈渐停下手,把一块板图立在桌上:“咱这次赢了,是靠布置,但下次他们学了咱这一套,再来一拨不怕死的,咱还得出新招。”

  “你要出啥新招?”

  “火。”

  “又是火?你不是刚烧了我的酒?”

  “烧是烧了,但酒精我留了点。”陈渐从角落里拎出一个破陶罐。

  “你过来闻闻。”

  白青虎凑过去一嗅,差点没站稳:“**,这啥玩意?”

  “蒸过三遍的酒精。”

  “你疯了,这玩意要是炸了——”

  “所以我不是用来炸的。”

  “你干嘛?”

  陈渐把陶罐放进一个破木箱里:“这次是吓退他们,下次我要留几个活口。”

  “告诉他们,这玩意,只要泼上一瓢,点火就死。”

  “谁敢冲,就让他身上冒火。”

  白青虎沉默了。

  陈渐又把那木箱子一关:“这东西叫‘封魂火’。”

  “下回有人来,就请他喝一瓢。”

  ……

  山的另一边。

  刘黑七带着铁火鬼进了营。

  后者背着一只破口袋,袋口露着三根麻绳样的黑索。

  “你带人出去转一圈。”

  “干啥?”

  “埋雷。”

  “你不是要炸他寨子吗?”

  “埋一半在寨前坡上,剩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