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涅 第一卷、烽火孤雏 第47章、白虎之怒

小说:妖涅 作者:太上l忘情 更新时间:2025-07-01 15:21:04 源网站:2k小说网
  焚烬城御书房洞开的琉璃窗外,南境的夜色沉如浓墨。上官若溪玄色凤袍的衣袂在夜风中翻卷,猎猎作响,如同战旗初展。

  指尖残留着朱雀血玉滚烫的触感和那跨越千里传递而来的、深入骨髓的痛苦悸动。凤眸之中冰冷的火焰,已将最后一丝犹豫焚烧殆尽。

  “兵部尚书!”她的声音穿透夜风,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铿锵,响彻空旷的殿堂。

  厚重的殿门无声开启,身着暗红官袍、须发皆白的老臣躬身疾步而入,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臣在!”

  “焚天卫第一、第三军团,即刻拔营!”上官若溪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朕要他们明日午时之前,陈兵白虎西境‘铁岩要塞’百里之外!旌旗招展,战鼓雷鸣!少一兵一卒,迟一刻钟,提头来见!”

  “遵……遵旨!”兵部尚书身体一颤,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如此急令,近乎疯狂!但他不敢有丝毫质疑,深深一躬,倒退着快步离去,身影消失在殿外深沉的夜色中。战争的齿轮,在女帝冰冷的命令下,开始以最暴烈的姿态转动。

  “礼部!”上官若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淬毒的寒意。

  另一名官员战战兢兢地小跑进来:“传令白虎使节团。”

  上官若溪的目光扫过案几上那份被鲜血模糊了字迹、却依旧刺眼的《妖瞳天象报告》拓本:“我知道他们还有人在这边,限其一个时辰内,全部滚出焚烬城!记住是全部,逾期滞留者……杀!无!赦!”

  “臣……臣即刻去办!”礼部官员声音发颤,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上官若溪最后望向殿外沉沉的南方,仿佛要将目光穿透千山万水,落在那条危机四伏的归途上。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帝国意志的冰冷宣告,如同无形的惊雷,瞬间传遍整个焚烬城,并随着无数道流光溢彩的传讯法阵,射向四圣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白虎帝国,背信弃义,犯我疆土,杀我将士!朱雀帝国……自即日起!与白虎…进入战争状态!”

  战争的号角,伴随着女帝的意志,在焚烬城上空,轰然吹响!皇都巨大的朱雀雕像眼中,赤焰晶的光芒骤然变得炽烈,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几乎就在朱雀帝国的战争宣告响彻云霄的同时。

  白虎帝国,凛风戈壁深处,铁岩要塞。

  巨大的要塞如同冰冷的金属巨兽,匍匐在凛冽的寒风与嶙峋的矿山之间。高耸的城墙由星纹钢混合着本地特产的“寒铁石”浇铸而成,在常年凛风的打磨下泛着青灰色的冷硬光泽,布满了刀劈斧凿般的风蚀痕迹。

  城墙上巨大的白虎咆哮徽记,在戈壁特有的惨白阳光下,反射着刺骨的寒芒。

  要塞的核心,白虎元帅府议事厅。

  沉重的青铜大门猛地被一股巨力踹开,轰然撞击在两侧的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大厅内,原本正在低声议事的数名白虎将领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霍然起身,手按刀柄。

  主位之上,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如同铁塔般的男人猛地抬起头。他身披厚重的玄黑色虎头吞肩铠,**的虬结肌肉如同钢铁浇铸,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角斜劈至下颌,将原本还算端正的面容彻底破坏,只剩下凶戾和狂暴。正是白虎帝国威震西境、素有“疯虎”之称的元帅——拓跋烈!

  此刻,拓跋烈手中正死死攥着一份刚刚由影卫以最快速度传送回来的密报。密报上还沾染着暗褐色的血迹和泥土,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任务失败!影牙第七小队全员战殁于朱雀南境‘黑岩断崖’!目标已被朱雀影卫截获!现场遗留星纹破甲锥十七枚……失败原因……朱雀影卫统领苏红棉亲临!疑有破域境以上未知强者(女)介入,手段诡异疑似焚尽……”

  密报的下半截被撕毁,但最关键的信息已经足够让拓跋烈疯狂。

  “废物!一群废物!”拓跋烈如同受伤的猛虎般咆哮起来,声浪震得大厅穹顶簌簌落灰!他猛地将密报狠狠拍在由整块寒铁石打磨而成的厚重桌案上!

  “轰!!!”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坚硬的寒铁石桌面,竟被他蒲扇般大的手掌硬生生拍得向下凹陷出一个清晰的掌印!蛛网般的裂纹以掌印为中心瞬间蔓延开去,覆盖了半个桌面!桌面上一只沉重的青铜镇纸被震得跳起,翻滚着砸落地面!

  “十七枚星纹锥!整整十七枚!全成了朱雀蛮子手里的铁证!”拓跋烈双目赤红,额角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跳,那道刀疤也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抽搐,显得更加狰狞可怖:“还有那个妖孽!圣神点化?忘情神兵?**!那就是个祸害,是朱雀包养的怪物,现在还被他们抢回去了,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门板般宽阔、刃口布满锯齿的巨型斩马刀,刀锋指向南方朱雀帝国的方向,狂暴的罡气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在刀尖形成肉眼可见的淡青色气旋,发出刺耳的尖啸!

  “拓跋元帅息怒!”一名须发皆白、穿着文官服饰的老者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他是帝国派来“辅佐”拓跋烈的监军冯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朱雀女帝刚刚发布战争宣告,此时再起刀兵,恐……”

  “计议个屁!”拓跋烈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珠子死死瞪着冯道,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迫过去,让冯道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煞白。

  “从长计议?等那妖孽在朱雀皇都养好伤?等朱雀拿着我们的星纹锥去诸国面前哭诉?”拓跋烈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暴戾和讥讽:“冯监军,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还是被朱雀娘们的蜜饯甜掉了牙?!”

  他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铁靴将脚下的石板踏得粉碎,巨大的斩马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劈下!

  “咔嚓!!!”

  那张已经布满裂纹的寒铁石桌案,如同脆弱的朽木般,被狂暴的刀罡从头到尾劈成两半!轰然倒塌!碎石飞溅!

  “听令!”拓跋烈看也不看被吓得瘫软在地的冯道,刀锋直指南方,咆哮声响彻整个元帅府,甚至传遍了巨大的铁岩要塞:

  “边境所有烽燧,狼烟尽起!传令西境三州!所有屯田兵、边军、世家私兵,即刻整装!三日内,给老子在铁岩要塞前集结!少一个人,老子屠他全族!”

  “传令军械司!所有库存星纹破甲锥、淬毒重弩箭,全部启封!给老子擦亮了!老子要用它们,把朱雀蛮子的城墙射成筛子!”

  “传令‘影牙’残部!给老子像鬣狗一样盯紧了南境!就算那妖孽被送进朱雀皇宫,也要给老子找到机会!挖了他的眼睛带回来!悬赏再加五万灵石!”

  一条条杀气腾腾、如同刮骨钢刀般的命令从拓跋烈口中吼出。整个铁岩要塞瞬间沸腾!刺耳的号角声撕破戈壁的沉寂,一柱柱粗大的、带着浓烈硫磺气味的黑**烟从各处烽燧台冲天而起,如同无数指向南方的狰狞手指!

  巨大的校场上,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滚动,铠甲摩擦声汇成冰冷的金属洪流。

  一队队面容冷硬、杀气腾腾的白虎边军正在军官的咆哮声中紧急集结。巨大的攻城弩车被从库房中拖出,覆盖其上的油布被粗暴扯下,露出闪烁着星纹寒光的狰狞弩臂和手臂粗细的巨型弩箭。

  成箱成箱的星纹破甲锥被抬出,冰冷的寒芒在戈壁的阳光下连成一片死亡的金属森林。

  要塞深处,巨大的地下冶炼工坊内,炉火昼夜不息。滚烫的、闪烁着奇异星芒的钢水从熔炉中倾泻而出,注入巨大的箭簇模具。

  刺鼻的硫磺和金属熔融的气味弥漫。赤裸着上身的工匠们汗流浃背,挥舞着沉重的铁锤,在震耳欲聋的敲打声中,将一根根闪烁着致命寒光的星纹钢箭簇淬火成型。

  战争的机器,在拓跋烈疯狂的咆哮和朱雀帝国的战争宣告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轰鸣着启动,散发出嗜血的寒芒,直指南方的朱雀国土。

  凛冽的戈壁寒风中,铁岩要塞如同一头彻底苏醒、露出獠牙的钢铁凶兽,发出了第一声充满杀意的咆哮……

  焚烬城,西市,“老兵酒馆”。

  浑浊的麦酒气息、劣质烟草的呛人烟雾和汗臭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酒馆特有的喧嚣。这里是消息的集散地,也是底层士卒和落魄佣兵买醉的地方。墙壁上挂着几把生锈的刀剑和破损的皮盾,无声诉说着往昔的厮杀。

  当朱雀帝国与白虎帝国进入战争状态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般在酒馆里炸开时,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狂躁的喧嚣。

  “打!早该打了!白虎的崽子这些年越来越嚣张!边境的村子被他们祸害多少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缺了只耳朵的老兵狠狠灌了一口劣酒,拍着桌子吼道,唾沫星子飞溅。

  “打?拿什么打?”旁边一个面黄肌瘦、穿着洗得发白边军号衣的汉子愁眉苦脸,“军饷都拖欠三个月了……家里的娃还等着米下锅呢……”

  “嘿,你们听说了吗?”一个獐头鼠目、眼神闪烁的酒客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却足以让周围几桌都听见,“南境那边…出大事了!知道白虎的‘影牙’吗?整整一个小队!被人在‘黑岩断崖’那边…全灭了!”

  “嘶!!!”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谁干的?朱雀的焚天卫?”

  “屁!焚天卫还在西边跟青龙扯皮呢!”那酒客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兴奋的扭曲表情,“是影卫!朱雀女帝的影卫!领头的是那个冷面煞星苏红棉!听说……是为了抢一个小子!”

  “抢人?什么人值得影卫统领亲自出马,还灭了白虎一队影牙?”

  “邪门着呢!”酒客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听说那小子不是人!是妖!长着一只金红色的妖怪眼睛!能吸光!能放火!月圆之夜发狂,撕了好几个启灵境中期修士!白虎悬赏十万灵石要他那颗眼珠子!”

  “金红妖瞳?吸光放火?真的假的?”有人不信。

  “千真万确!白虎的通缉令都贴到边境了!”

  另一个酒客插嘴,唾沫横飞:“还说他身边有个更邪乎的女仆,据说是破域境?呸,我看是吹牛!真有破域境大佬给他当仆从?那小子不早横着走了?顶天就是个逆命境!”

  “就是,破域境?那种老怪物都在深山老林里等死呢!会出来给毛头小子当保姆?肯定是朱雀放出来唬人的!”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佣兵嗤之以鼻,灌了一大口酒:“依我看,那小子就是运气好点,眼睛有点邪门罢了!十万灵石?嘿,要是让老子碰上…”

  “得了吧你!”有人讥笑:“就你那两下子,还不够人家女仆一巴掌拍的!没听老六说吗?影牙都栽了!”

  “影牙算个屁!”那佣兵借着酒劲,脸红脖子粗地嚷嚷:“那小子不是怕水吗?通缉令上都写了!把他引到河边,老子一个猛子下去……”

  酒馆角落里,一个穿着不起眼灰布袍、眼神阴鸷的中年人,默默地喝着杯中的劣酒,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袖口内侧,一个极其微小的、由玫瑰与**构成的纹记一闪而逝。他听着酒客们关于“妖瞳”、“破域境女仆”、“惧水”的荒诞议论,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丢下几枚铜钱,悄无声息地起身,汇入酒馆外嘈杂的人流之中。

  战争的阴云笼罩大地,而关于“妖孽”与“妖仆”的谣言,如同瘟疫般在底层蔓延发酵,为即将到来的血腥风暴,增添着更多荒诞而致命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