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娇妃:月圆之夜我弑君 第9章 笼羽断喙(上)

小说:修罗娇妃:月圆之夜我弑君 作者:卡皮不无聊 更新时间:2025-06-30 16:42:45 源网站:2k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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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寅时。

  “咚”!

  一声脆响,撕裂了凌晨的寂静。

  苏嬷嬷那只戴着冰冷铜护甲的手,重重叩在黄杨木的桌案上。

  檐角悬挂的铁马被惊动,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吓飞了瓦当上打盹的几只灰鸽子。

  “膝盖倒是比嘴软和些。”

  戒尺的尖端,凉飕飕地挑起少女布满血丝的下颌。

  老嬷嬷身上那件织金褙子,散发出浓郁刺鼻的樟脑气味。

  “把手摊开。”

  沈清歌依言,掌心向上。

  那上面,旧日的硬茧叠着昨夜新添的伤痂,触目惊心。

  戒尺抽在皮肉上的声音,又干又脆。

  窗外的鸟雀受惊,扑腾飞起,翅膀扫落了几片枯黄的叶子。

  突然,那冰冷的铜护甲尖端,狠狠戳进她虎口处撕裂的豁口。

  剧痛袭来。一滴饱满的血珠,顺着指缝滚落,没入青石地砖的缝隙里,转瞬不见。

  “起来!”

  沈清歌身子一晃,踉跄着站直。

  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皂色裙裾,轻轻扫过地面上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

  穿堂风带着清晨井水的寒气,猛地灌了进来。悬在东南角的铜铃,被风吹得疯狂摇晃,只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残影。

  她垂眸,盯着自己投在斑驳墙壁上的影子。左肩比右肩,明显矮下去了一寸。

  是昨夜蜷缩在柴草堆里,生生压出来的。

  苏嬷嬷那双云头履,悄无声息地贴近。鞋尖,猛地踹向她的膝盖窝。

  沈清歌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顺势向前一扑,撞向冰冷的廊柱,然后摔倒在地。

  指腹擦过粗糙的地面,蹭过砖缝里湿滑的污泥。

  两三个捧着描金漆盒的小宫女,低着头,匆匆从不远处的月洞门快步走过,对这边视若无睹。

  “眼珠子长脚底板了?!”

  苏嬷嬷的声音带着怒意。

  戒尺再次扬起,狠狠抽在沈清歌的手背上。新伤压着旧痕,迅速肿胀起来,颜色紫得吓人。

  “再走二十趟!”

  沈清歌默默爬起,拖着沉重的步子,开始在院中行走。

  走到第七趟,经过西厢房廊下时,她脚下似乎绊了一下。

  旁边一只盛着水的铜盆,“哐当”一声翻倒。

  盆里的冷水,尽数泼在了苏嬷嬷那身崭新的织金马面裙上。

  沈清歌立刻蹲了下去,井水的寒意,迅速渗透了苏嬷嬷石榴红的绸缎里衬。

  “作死啊!”苏嬷嬷气急败坏地尖叫。

  “嬷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沈清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指尖轻轻抹过对方裙摆上的湿痕。

  褐色的苔衣,在精致的织金莲花纹样上,慢慢晕染开来,像一幅拙劣的画。

  她抬起头,眼神无辜:“许是膳房那边泼的刷锅水吧……不过,奴婢闻着,倒像是梅子汤放久了的那股酸劲儿。”

  廊檐下,笼子里养的八哥,突然扑腾着翅膀,尖声学舌:“酸劲儿!酸劲儿!”

  旁边两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拼命低下头,肩膀剧烈耸动,脸憋得通红。

  她们手中的竹枝扫帚,在青石板上胡乱划拉着,留下一道道凌乱的弧线。

  苏嬷嬷气得脸色铁青,耳朵上那对翡翠耳坠子,晃动得厉害,像两团绿荧荧的鬼火。

  她手中的戒尺,指向西边那排灰色的庑房。

  “平兰!”

  一个穿着粗布宫装的宫女,闻声快步跑了过来。

  “你去,让她把北三所那三十六个恭桶,里里外外都给刷干净!要刷出沉水香的味儿来!”

  苏嬷嬷恶狠狠地盯着沈清歌,“刷不干净,今晚就让她跪在院子里,听着更漏,数到天亮!”

  名叫平兰的宫女,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揪住沈清歌的袖口,拉着她就往西边走。

  沈清歌的裙裾,扫过墙根丛生的野草。

  草尖上的露水,沾湿了她那身廉价的皂纱。

  廊角的影子,斑驳陆离,在两人身上缓缓移动,如同缠绕着无数看不见的蛛丝。

  “你当这是在菜市口跟人斗鸡呢?”

  一远离苏嬷嬷的视线,平兰立刻压低了嗓子,急得用拇指使劲掐着自己的虎口。

  “小声点!上个月,就有个嘴硬的丫头,顶撞了苏嬷嬷一句,你猜怎么着?”

  “被嬷嬷叫人用泡了水的竹篾子,抽烂了脚心!那血啊,溅了三尺多远!”

  沈清歌踢开路旁一块碍事的半截断砖,语气淡淡:“宫里的青砖,倒是比外头的地面,都要滑溜些。”

  “嘘——”

  平兰脸色一变,突然攥紧了她的手。

  前方拐角处,两个穿着灰布衣裳的太监,正挑着木桶迎面走来。

  桐木桶盖随着他们的脚步,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一股浓烈的酸腐气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飘了过来。

  其中一个太监瞟了沈清歌一眼:“新来的?”

  平兰赶紧把沈清歌往自己身后挡了挡,陪着笑脸:“劳烦两位公公,这是苏嬷嬷让送去北三所当差的。”

  另一个太监,从袖管里摸出几粒瓜子,嗑着。

  “喏,茅房后头第三间就是,手脚麻利点儿啊。”

  几片瓜子壳,轻飘飘地落下来,黏在了沈清歌的裙摆上。

  平兰趁太监不注意,悄悄替她拂掉了。

  那扇掉漆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如同实质般,劈面撞来。

  屋子角落里,三十多个雕花的木制恭桶,歪歪斜斜地堆叠在一起,紧挨着布满霉斑的墙根。

  无数黑压压的蝇虫,在桶口附近盘旋飞舞,结成了一团团令人头皮发麻的黑云。

  平兰拿起墙角的木瓢,在旁边的大陶缸里舀水,瓢沿磕在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

  “先用香灰盖上三层,压住味儿。然后用鬃毛刷子,蘸着碱水,顺着木头纹路刷……”

  平兰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细瘦的手腕。

  腕子上,戴着一只样式简单的银镯子。

  她拿起刷子,作势就要帮忙:“我帮你一起。”

  沈清歌伸手,按住了她舀水的手。

  “你这镯子,成色看着还很新。泡在这碱水里,糟蹋了多可惜。”

  平兰的手顿了顿,下意识地在围裙上蹭了蹭手背。

  “这是……我娘当年给我的嫁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撩起自己的袖管。

  在她的左小臂内侧,露出一块铜钱大小的、颜色暗沉的烫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