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第169章:天下何人不识君

小说: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作者:斩悬 更新时间:2025-07-29 16:01:59 源网站:2k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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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天的梆子刚敲过,延按府衙内已灯火通明。

  阎赴踏在青砖地上,脚下传来沁骨的凉意。

  二十天前那场血战的腥气似乎还萦绕在梁柱间,混着新刷的桐油味,形成一种奇特的铁锈般的气息。

  “大人,大家已到齐。”

  阎狼轻叩门框,甲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他眼角新添了道疤,是前日清剿残敌时被流矢所伤。

  阎赴漠然点头。

  议事厅内,赵渀,阎狼,阎天等人领分列两侧。

  赵渀正用**削着指甲,铁甲缝隙里还卡着些暗红色的碎屑。

  阎天、阎地兄弟低声核对粮册,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王三狗蹲在门槛上啃着冷馍,馍渣掉进战靴里也浑不在意。

  “都到齐了?”

  阎赴跨入厅内,扫视着面前黑袍军核心。

  “庆阳府有动静了。”

  之前阎赴便已告诉张炼,要他派人前往周边各府调查这些州府对延按府之变的打探。

  张炼展开一幅绢制地图,手指点在庆阳卫所的位置。

  “昨日探马来报,庆阳知府刘守仁已向陕西都司急递三封求援信。”

  阎狼冷冷开口。

  “那老狐狸现在才反应过来?咱们砍楚文焕脑袋都半个月了!”

  “不一样。”

  阎赴盯着桌案上的舆图,眯起眼睛。

  “杀官是流寇,占城是造反。”

  现在自己挂着延按府正堂的官印造反,这是扇在朱厚熜脸上的耳光。

  “去,告诉兄弟们,外出散开的情报网,要去对百姓宣传,延按府黑袍军治下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

  晨雾未散时,一队商旅出了延按府南门。

  领头的是个蓄着山羊须的药材商,青布直裰下隐约可见黑袍军特制的软甲。

  他身后跟着五个伙计,推车上堆满甘草、黄芪,底层暗格里却藏着许多文书。

  “记住路线。”

  张炼在城门口最后叮嘱。

  “米脂、绥德、清涧三县的茶楼酒肆都要走到,遇见识字的,就散抄本;碰上说书的,给两吊钱让他编成鼓词。”

  商队刚过十里铺,就被逃荒的流民围住了。

  一个抱着婴孩的妇人拽住药材商的衣角。

  “老爷行行好,延按府真在分田?”

  “千真万确!”

  伪装成药材商的黑袍军将士故意提高嗓门。

  “阎青天立了规矩,每丁授田五亩,三年不征粮!”

  他从怀里掏出块黑面馍掰开。

  “看,这是昨儿府衙施的救济粮!”

  流民们的眼睛在晨光中亮得吓人。

  当商队远去时,已有十几个人影悄悄转向北方,那里是延按府的方向。

  与此同时,西安府灞桥边的脚行里,几个苦力正围着个外乡人。

  “俺表兄亲眼所见!”

  外乡人唾星四溅。

  “黑袍军砍了赵参将的脑袋,就因为他克扣军饷!”

  他忽然压低声音。

  “知道现在当兵吃多少粮?每日一升半!”

  角落里记账的先生手一抖,毛笔在账本上拖出长长的墨痕。

  他原是卫所的军户,因不堪盘剥逃来此地。

  此刻那墨痕在他眼里,渐渐化作一条通往北方的路。

  夜色如墨,庆阳府某处地主庄园的偏院里,李二狗蜷缩在草垛旁,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粗布包袱。

  “二狗,你真要走?”

  同屋的王麻子压低声音,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李二狗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块黑面饼子,掰了一半塞给王麻子。

  “这是......”

  “昨儿在集上,一个卖药材的商人给的。”

  李二狗声音沙哑。

  “他说延按府那边,黑袍军分田,一人五亩,三年不交租。”

  王麻子手一抖,饼子差点掉在地上。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李二狗猛地站起身。

  “我得走了,天亮前得赶到三十里外的老槐树,有人接应。”

  王麻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要是被抓回来......”

  “留在这儿也是饿死!”

  李二狗甩开他的手,眼神狠厉。

  “去年春荒,赵老爷逼死了我娘,今年又要加租,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他翻出矮墙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做了十年长工的地方。

  月光下,王麻子仍站在原地,手里的半块饼子捏得粉碎。

  绥德县外的茶摊上,几个脚夫蹲在角落,就着凉水啃糠饼。

  “听说了吗?”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汉神秘兮兮地凑近。

  “延安府那边,造反的黑袍匪......”

  “嘘!”

  旁边人急忙打断,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你不要命了?”

  老汉却不以为意,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黑袍人持刀斩**的图样。

  “我侄子托人捎来的。”

  老汉压低声音。

  “他在延按府扛活,亲眼看见黑袍军开仓放粮,一人领了三斗米!”

  几个脚夫眼睛顿时亮了。

  “真的假的?”

  “骗你做甚?”

  老汉把纸片收回怀里。

  “那边还说,只要肯去,壮丁每日管一顿饱饭,婆娘娃娃另有口粮。”

  众人沉默下来,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茶摊上回荡。

  半晌,最年轻的脚夫突然站起身。

  “老子明日就去!”

  与此同时,陕西布政使司衙门内,一众官员围坐在檀木案几旁,烛火摇曳,映照出他们阴沉的面容。

  布政使手中捏着一份密报,缓缓开口。

  “阎赴,嘉靖二十六年举人,原任延按府从县知县,七品官,朝廷亲授的功名,天子门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

  “这样的人,为何会造反?”

  庆阳知府刘守仁眉头紧皱。

  “依本官看,阎赴未必是主动造反,极可能是被流寇裹挟!”

  他手指敲击案几,分析道。

  “其一,阎赴乃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统御数千流寇?必是黑袍军攻破延按府后,胁迫他出面安抚百姓,以借其官身之名,收拢人心!”

  “其二,阎赴若真要造反,为何不隐匿身份,反而大张旗鼓以阎青天自居?这分明是流寇借他的官威,行谋逆之事!”

  众人微微点头,觉得有理。

  但西安府通判王世却皱眉反驳。

  “刘府尊此言差矣!若阎赴真是被裹挟,为何至今不逃?延按府已被占二十余日,他若有心脱身,早该寻机逃出,何须坐镇府衙,公然发号施令?”

  刘守仁语塞,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