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马天刚打开济安堂的大门,一伙锦衣卫冲了进来。

  看着那飞鱼服,马天麻了。

  以前都是在电视里看到,这回见到真的了。

  锦衣卫是什么?

  百官听了,都会胆战心惊,普通百姓碰见,汗出如浆。

  几百年后,都还有锦衣卫的传说。

  马天当然害怕,但强制镇定,问:“各位官爷,你们要干什么?”

  “缉拿伤人犯马天。”为首的毛骧目光冷冷。

  “在下所犯何罪?”马天摊手,“我只是个郎中。”

  毛骧轻笑:“呵呵,你把人脸都打肿了,还在这装?”

  朱英从后院冲出,沾着药泥的布鞋在青砖上打滑。

  少年张开双臂挡在马天身前:“官爷明鉴!是他们先动手,要砸我们的店,马叔是被迫的。”

  “小郎中,不要害怕,我们只是带他回去问话。”毛骧对朱英,居然颇为客气。

  朱英自然也认得飞鱼服,他身体在颤抖,但还是倔强的挡在马天身前。

  马天趁机将郑国公令牌滑进朱英衣袋:“别怕,我跟他们走一趟。”

  他拍了拍朱英衣袋位置。

  朱英感觉到有东西,但还是面色无比担忧,快哭了。

  马天对着朱英急促眨眼,这是他们救治垂危病患时的暗号。

  “走!”毛骧挥手。

  面对锦衣卫,马天没有反抗。

  虽然他学过武艺,可没自信到能一个人放倒十几个锦衣卫,他们可不是泼皮。

  况且,还有朱英在,刀剑无眼。

  朱英看着马天被押着远去,他伸进衣袋,握紧令牌,朝着郑国公府急急跑去。

  ……

  锦衣卫衙门,马天被带进一个房间。

  诏狱特有的腥锈味没有出现,这让马天确认了自己是在锦衣卫公廨。

  木案几上摆着整套刑具,但铁蒺藜的尖刺上竟沾着新鲜桐油,这些刑具还未用过。

  马天观察周围,心念电转。

  屋内烛火摇曳,毛骧端坐案后,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案几。

  十二名锦衣卫分立两侧,气势摄人。

  “马天,你可知罪?”毛骧冷问。

  “知罪。”马天拱手,声音平稳,“在下确实伤了人,但那是不得已自卫。”

  毛骧眯起眼睛:“你倒是爽快。不怕进诏狱?”

  马天轻笑:“诏狱?若真要拿我问罪,此刻我该在诏狱,而不是这间屋子。”

  毛骧猛地拍案:“放肆!进了锦衣卫衙门,还敢狡辩?”

  “大人。”马天不慌不忙,“你们既知我伤人,也该知道我伤人的缘由。那些人砸我济安堂,我只能出手。大人,想必你也查到了,我用的是郑国公府令牌威慑他们,不然,我一个人也敌不过他们啊。”

  毛骧冷笑:“自卫?用郑国公府的令牌打人,也算自卫?”

  马天目光一闪:“原来千户大人都知道。那这等小事,不值得锦衣卫兴师动众。所以,你们不是真要抓我。”

  毛骧站起身,缓步绕到马天身后:“若是王太医请我们拿你呢?”

  “不会。”马天摇头,“王太医若能指挥锦衣卫,何必大费周章?又何必明日还要我去鸡鸣寺义诊?”

  毛骧的手按在刀柄上:“那你觉得,我们为何带你来?”

  马天沉思片刻,抬头:“是谁病了?”

  毛骧嘴角微扬,却不答话。

  ……

  烛火在毛骧眼中跳动,他一巴掌突然拍在马天肩上。

  马天差点跳起来,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却硬是绷紧了面皮,强装镇定。

  他内心当然慌的一批。

  这里可是锦衣卫啊,听名字就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不错。”毛骧忽地大笑,“临危不乱,反应机敏,正是暗卫的好料子。”

  “暗卫?”马天大惊。

  毛骧摊手:“就是让你做锦衣卫的暗卫,明白吗?穿飞鱼服太扎眼,我们需要藏在影子里的刀,你就是。”

  “我能拒绝吗?”马天声音发干。

  毛骧闻言露出森白牙齿:“可以!但是,以后就在诏狱度过后半生。”

  “我加入。”马天不带丝毫犹豫。

  毛骧重新在他面前坐下:“我们其实早盯上你了,身手好,机敏,还有个郎中的身份做掩护,十分符合我们要求。”

  “暗卫要做什么?”马天问。

  “查探马军司。”毛骧沉声道。

  马天猜测,肯定是元人的探子呗。

  没办法,只能先答应下来,以后再看。

  何况,不一定是坏事,有个锦衣卫的身份,也是个护身符。

  “你的武艺不错,师承何人?”毛骧问。

  马天没有隐瞒,知道锦衣卫肯定查过,搞不好还是在试探。

  特么,一不小心打错,后半辈子就得在诏狱度过了。

  “我师傅是沐讲禅师。”他回答。

  “大师可在京师?请他来锦衣卫做教头。”毛骧道。

  马天摇头:“师傅云游四海,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可惜了。”毛骧一笑,“还以为又找到个人才。”

  马天微微含笑:“师傅如果来京城,属下一定禀报大人。”

  毛骧满意的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玄铁令牌,抛给马天。

  “凭此物可调动锦衣卫。”他面色冷峻,“但若敢为私用……”

  突然将令牌按在烛焰上,背面竟显出暗红色的“擅用者诛”四个阴文。

  马天接过令牌,颔首:“属下懂得。”

  毛骧满意的点头,继续道:“有些条律,你千万得记住了。第一,永不着飞鱼服;第二,每月朔望需至北镇抚司画押;第三,凡暗卫失联超三日,诛三族。”

  “你们就这般相信我?不怕我跑了?”马天问。

  毛骧似笑非笑:“你试试?呵呵,你的侄子随时没命。”

  “卑职愿为朝廷肝脑涂地!”马天十分感动的样子:“沐讲禅师常教‘忠孝乃立身之本’,今日得蒙大人提携,是属下的机会。”

  他心中在大骂。

  好个冠冕堂皇的朝廷鹰犬!用稚子性命要挟,无耻不要脸。

  朱元璋的走狗,诅咒你们出门被雷劈。

  “很好!”毛骧大笑,“以你的机灵劲儿,大有可为啊。”

  马天心中暗笑。

  可为个屁!

  你毛骧也活不了多久了,你特么跟着朱元璋,能有好下场?

  你知道太多朱元璋的秘密了,迟早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