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温时玉去江南,从中作梗,再转移戚修凛的注意。

  事情倒是办的好,却也有美中不足,那就是没有一举要了戚修凛的命!

  四皇子再运筹帷幄,此时也难免心焦。

  他清楚,戚修凛真要伤重,那此时就是要他死的最好时机!

  从傍晚等到次日晨曦,那侍卫才匆匆返回。

  “回殿下,情况属实,卑职跟着戚家的人一路往回,到了离京都百里之外的涿州,见到了戚修凛,他的确面色苍白,连走路也需要被人搀扶着。”

  四皇子抚掌大笑,“好,好得很!”

  他在房内来回走动,戚家从权臣到如今的式微,一切有迹可循。

  待戚修凛死后,戚家就彻底在大晋没落。

  “殿下,可要属下派人前去……”那侍卫做了个抹杀的动作。

  四殿下微笑,“调集死士,这次,我要他躺在棺椁中,同他父亲祖父那般回京都。”

  ……

  寿安宫内,孙太妃面露诧异,“你是说,宗权身负重伤,如今还在途中?”

  房嬷嬷点头,“正是,王全的干儿子,小德子说漏了嘴,戚家就这么一个子嗣了,若真出了个好歹,戚家岂不是就此止步了。”

  太妃面色凝重,当初,她拿了徐二做饵,跟宗权做交易。

  也是为了让他护着太子,平安登上皇位,是有人不想让宗权扶储君,才屡次下狠手。

  她如何不知,是谁按捺不住了。

  “还有一事,大理寺的温时玉也牵连入内。”房嬷嬷道。

  太妃皱眉,当初七皇子被贬为庶民,十三被幽禁,可都离不开他的精心谋划。

  这一切,她心知肚明,只做壁上观。

  若温时玉能选对枝头,便是大晋的良将,若不能,朝堂争斗,牺牲几个棋子,也是常有的事。

  “将那萧副统唤来,本宫有事吩咐。”

  房嬷嬷领命离开。

  天际,响起了一道惊雷,白光闪过,映着窗前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上。

  卿欢坐在窗前,怔怔的看着外面雨水哗啦而下。

  罗氏给她拿了件披风,裹在她肩头,“你这刚出月子没多久,吹不得风。”

  卿欢并未挪动分毫。

  她想起了戚修凛走之前,与她说的那番话。

  “这一切都有人在暗中密谋,那人想要你的命,是因他知晓你的命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所以我绝不会让他在皇城中安稳,定要他露出狐狸尾巴。”

  卿欢问了戚修凛,“可是四皇子?”

  戚修凛颔首,“正是,他心术不正,这种人,拥有兵权,对大晋的百姓来说,如在头顶悬了一把剑,陛下对他顾念着几分父子情意,不舍动手,那便由我来。”

  所以卿欢继续留在淮扬,等那边尘埃落地,他会回来接她。

  可她心中不安。

  一整日眼皮都在跳动。

  “母亲,以后我回了京都,你也不得不再回侯府,母亲可会怪我?”她拉扯着罗氏的衣角。

  罗氏抚着她的发,“傻孩子,天底下哪有母亲会怪自己的孩子,只要你好,母亲也就觉得开心,如今你有了潮儿,可万不能再生出任何怯懦的心思,一定,要为潮儿博一个好身份。”

  潮儿若是成为国公府的嫡长孙,那未来便是唯一的继承人。

  罗氏为妾多年,身份卑**,担心女儿走她老路,如今这一切,来得何其珍贵。

  卿欢颔首,为母后,许多事更加由不得她。

  而此时,涿州境内。

  戚修凛入住在行馆,不时地有人进出,端出来的水盆亦是如血水一般。

  “爷,眼下消息估计已经传到四皇子耳中,他定不会让爷轻松入京。”这侍卫也是戚家的家生子,唤做卫平,性子很敦厚,但身手不错。

  戚修凛侧靠在榻上,用纱布将胸口缠住,做出重伤的模样。

  他在杨阑和一众淮扬官员的面前就曾做过吐血的假象,为的就是迷惑人心。

  让他们以为,他在海战中受了内伤。

  命不久矣。

  他神色淡漠,只是在想起卿欢时,又露出几丝柔情。

  潮儿出生,回京便要成为众矢之的,他绝不会允许有人伺机伤害他的妻儿,哪怕对方是皇子。

  ……

  到了晌午,戚修凛便被搀扶着上了马车,继续往京都驶。

  只是没走出多远便下了大雨,路上泥泞,不得已,就近在一处镇子落脚。

  他下车时,吐血不止,甚至连路也走不了。

  “来人,快来人,大人又昏迷了。”卫平扬声,立即有人上前,帮着将戚修凛一并扶到了简陋的客栈里。

  接着便是混乱的看诊,换药。

  待至稍晚些时候,天色越发的暗了,小客栈也没什么人来,外面又是大雨瓢泼,小二索性歪靠在柜台打盹。

  不多时,外间一阵马蹄声,有十来个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男子从雨幕中出现。

  “还有客房吗?我们是商户,有批货物淋不得雨,需要搬进来。”来人沉着脸,身形高壮,倒像是走镖的。

  小二战战兢兢,“有,有的,我这就给诸位安排。”

  男人眼角有道疤,抬头看向二楼,脸上露出了阴鸷之色。

  一箱箱的东西搬到了楼上,待小二送了热水吃食,便被赶出去。

  小二骂骂咧咧离开。

  到了半夜,客栈陷入寂静,原本守在戚修凛房外的侍卫闹肚子,“哎哟,我这晚上不知吃了什么,肚子疼的厉害,你先顶一下,我去去就来。”

  “不行,我也腹痛,你顶一下。”

  两人推搡,谁也没留下,一并去了茅房。

  之后,走廊尽头的房门打开,几个彪壮的汉子快步到了这边,用竹筒吹入迷烟,推门而入。

  刀光一闪,便狠狠地劈向被褥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