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外客来访,沈大人和沈夫人先起来吧,莫要丢了未来谨王妃的脸。”

  沈时夫妇脸色十分难看,可又不敢反驳,不断给沈琳琅使眼色。

  沈琳琅恍若瞎子,完全看不到沈时夫妇的眼神暗示。

  其实谢尘想多了,她可以不要这个脸的。

  沈时气急,却也只能将气憋回去,挥手让人将允肆请进来。

  允肆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一个手中拿着一张烧掉一半的椅子,一个捧着一盆灰。

  “允肆见过谨王、未来王妃。”

  允肆恭恭敬敬行礼,趁着一旁的几人不注意还给谢尘抛了个媚眼。

  沈琳琅看着二人的互动,嘴角没来由抽了抽,挑眉看着谢尘。

  谢尘同时也在看着沈琳琅,面对允肆的称呼,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想来并不反感。

  谢尘点头,允肆确实是他的人。

  沈琳琅嘴角微勾,那她收买茶楼掌柜,谢尘也都知道?

  谢尘颔首,允肆抬头看向沈时夫妇,瞥见沈夫人身边站着的人,允肆有些震惊,柳姑**脸怎么肿的跟猪脸一样?

  “我冒昧登门,还请沈大人不要见怪。”

  沈时眉头皱在一块,不是很理解允肆的意思。

  “允二公子,你这是何意?”

  允肆朝着身后二人招了招手。

  “金元、银宝。”

  二人抱着手里的东西走了一圈,确保厅中的人都能看到。

  沈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没有见过烂木头?

  柳青禾抿着唇,莫名有些心慌,余光扫了芍药一眼,芍药不动声色摇头。

  柳青禾这才把心放回去。

  “沈大人,我的茶馆着火了,茶馆中的桌椅板凳被火烧了,金元手中捧着的灰是茶馆雅间挂着的字画丹青,纸张不如木头经烧,所以我只能带着灰烬上门。”

  允肆特意让银宝挑了一张烧得最烂的椅子,怎么也要多坑几百两。

  话罢,不等沈时说话,允肆自顾自拨弄手中的算盘,手指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茶楼桌椅共一百套,其中三十套因着茶馆小二救火及时,所以完好无损,剩下七十套皆已烧坏,雅间的门烧了五扇,加上楼梯损坏,共计损失五千五百五十五两五分五钱。”

  允肆手指还在不停拨算。

  “楼上十二个雅间,加上一楼大厅,共二十副丹青,损失两千九百八十两。”

  “茶具瓷器,共计损失一千二百五十两三分。”

  “屏风坏了两块,八百六十八两。”

  正厅都是允肆拨弄算盘和他算钱的声音,一上一下就多一笔债。

  沈时夫妇脸一次比一次黑,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柳青禾身形晃了一下,手不自觉扶上左手臂,碰到伤口,痛得脸色发白。

  沈琳琅撑着下巴,眼角的笑意越来越甚,谢尘是个妙人,他的人也是个妙人。

  谢尘侧身,沈琳琅正好看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交换了好几个眼神,不用解释,好像都能明白。

  沈琳琅心头微颤,她跟谢尘还挺有默契。

  “伤了两个小二,医药费、误工费、补偿一共三百两。”

  “另茶楼需要装饰才能重新经营,误工费和装修费用一共五千四百六十六两。”

  “合计一万六千四白一十九两八分五钱,沈家和允国公府也时常走动,我便抹个零,便收一万六千四白二十两,另外银钱结清后,我会让人将烧毁的东西都送过来,免得太傅觉得我诓你,但是马车和伙计的费用,你们自己出。”

  “噗嗤!”

  沈琳琅实在没忍住,简直太妙了,生意人的嘴就是厉害。

  好话说了,钱也没少收。

  “未来王妃,可是有什么问题?”

  允肆一脸不解,好像根本没发现自己算错。

  “没什么,我天生爱笑,你继续。”

  柳棠双手握成拳头,不悦的看了沈琳琅一眼。

  “允二公子的茶楼着火,要钱怎要到沈家来了?”

  允肆看向说话的柳棠。

  “因为放火的人是柳青禾姑娘,沈夫人的亲侄女,太傅府上的表小姐。”

  柳青禾扯着柳棠的袖子摇头,小脸皱在一块。

  “姑母,青禾没有。”

  柳棠安抚的拍了拍柳青禾的手背。

  “二公子,青禾胆小怕事,她绝不会放火烧你的茶馆,如果不是她看花眼,误以为琳琅在里面,她甚至都不会闯进去。”

  柳青禾红着眼眶点头,侧身对着允肆,特意把受伤的手臂露出来,声音柔柔弱弱。

  可怜是可怜,就是她忘了被扇肿的脸,显得有些滑稽。

  “二公子,我真的只是路过。”

  允肆皱着眉头,到底是谁说柳姑娘貌若天仙的?谁?

  “姑母,二公子是不是听了旁人的胡话?”

  柳青禾就差没直接把沈琳琅的名字说出来。

  柳棠转头,神色不愉盯着憋笑的沈琳琅。

  “琳琅,是不是你?”

  “我知你平日任性了些,可你胡闹也有该有个度,你不喜你表妹,怨她样样比你优秀,可我同你父亲从未因此责怪你,你为何几次三番要同你表妹作对,你太让母亲失望了。”

  沈琳琅歪头,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她就知道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如同往常一般。

  柳青禾入京十年,只要她在外做了什么恶事,最后总是算在她头上的。

  她的那些恶名,一半托了柳青禾的福,另一半就是她的母亲了。

  “我又不是第一日让母亲失望,母亲还没习惯吗?不过失望归失望,今日这把火,不是我放的,母亲就算再动一次家法,我也不会认。”

  柳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捂着心口。

  “除了你,沈家还会有谁能做出这种事?”

  沈时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青禾和琳琅如果要推一个出去背锅,他赞同妻子的做法,毕竟他们对青禾亏欠太深。

  “怎么?沈家只我一个人了?你跟父亲、沈家里里外外的下人,还有那个脸肿成猪头一样的柳青禾,你们都是鬼?”

  柳青禾这才想起自己的脸,尖叫一声把脸捂上。

  “表姐,青禾明天就收拾行李回江南,你不要再气姑母了。”

  话落,柳青禾撩开裙子跪下,抱着柳棠的腿抽噎,好不委屈。

  柳棠快要被气死了,纤细的手指颤颤巍巍指着沈琳琅。

  “你非要气死我,你才高兴?”

  沈琳琅面无表情看着柳棠,眸中情绪复杂。

  本朝以孝道治国,柳棠这话可谓非常重了,柳棠明知谢尘在此,却没有半点委婉。

  如果谢尘同那些男子一般,听了柳棠这话,将来焉能对她有半分尊重?

  沈琳琅脸色冷了下来,还好她早就放下了。

  谢尘眉头轻蹙,下意识看向沈琳琅,竟然会有一点心疼。

  他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沈琳琅在沈家的日子恐也差不多。

  谢尘眸子染上寒意,两个被选出来的牺牲品,处境竟也有两分相似。

  “沈时,本王还在这,你们就敢当着本王的面欺负她,当本王死了?”

  谢尘声音极冷,灰蓝色的瞳仁无半点温度,厅中几人都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