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一嗓子吸引了周围的富商们。

  “知县大人到了?人在哪儿呢?”

  “我们怎么没看到?”

  等周围人看过去,注意到师爷居然对着之前被叫住的“臭乞丐”诚惶诚恐。

  梁少孝立马跳出来,指着邬旭生大声道:“师爷,这人就是一个臭乞丐,绝对不可能是知县大人,你莫不是被诓骗了!”

  “我在路途中见过这人,当时马儿遇害,马车翻倒,地面有血迹。”

  “当时情况危急,这人向我求救,我没有理会。现在看来,说不定知县大人在路上被此人杀害!”

  梁少孝讲得有理有据,完全不相信师爷居然认一个臭乞丐当成知县。

  如果此人是知县,为什么在途中寻求帮忙的时候不说出自己的身份?

  梁少孝自认为拆穿了邬旭生的身份,不由得意起来。

  等他得到了师爷的青睐,帮助师爷找到知县大人,说不定真能立下大功。

  万万没想到,师爷脸色一黑,毫不客气挥开了他的手,嘴中厉喝道:“大胆!你居然对知县大人不敬!赶快给知县大人下跪道歉!”

  梁少孝皱眉,“师爷,你真的搞错了,说不定此人就是骗子!真正的知县有可能还在路上。”

  “你在质疑我?”师爷语气一沉,“站在你面前的人就是新来的知县大人!你一而再再而三在此处妖言惑众,怕不是别有用心?”

  “如果再在这里冒犯知县大人,我就叫人把你抓起来,亲自押到县衙!等升堂之后,先打你三十大板问罪!”

  师爷再三对比过了画卷,怎么可能认错人?

  他敢肯定眼前的青年铁定是来找茬的!

  天知道他今日多么心惊胆战,马车出了事故,他以为有人在暗中买凶杀人,不打算让新知县上任。

  若是计谋得逞,等上面巡查的人再次回来,他的人头可就彻底不保了!

  上次公堂,从京城来的锦衣卫大人可是一刀一个,头颅骨碌碌地宛若蹴鞠一般滚动在地面上,吓得他心脏骤停,两眼一翻,差点窒息过去。

  现在这人居然敢挑衅新来的知县,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知县的身份,怕不是不要命了!

  一旁的富商们一时搞不清楚当下的现状。

  “所以这人到底是不是新来的知县?”

  “废话,新官上任,可是有受任书的!让新来的知县大人把受任书拿出来不得了!”

  吴老汉耳朵抖了抖,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他悄声冲着邬旭生道:“小子,你赶快跑,若是冒充知县,要遭罪受的!”

  “你现在跑还来得及,不然待会儿让你拿出受任书,你要是拿不出来,得吃五十个板子,会把你活生生打死!”

  邬旭生冲着吴老汉安抚一笑,“老汉,莫慌。”

  梁少孝从来没被人这样扫过面子,他指着邬旭生,冷笑道:“那就让他拿出受任书,证明自己是新来的知县!”

  “万一让江河一带的水匪混了进来,到时候就怕这一方县城成了水匪的贼窝!”

  这句说得不可谓不严重!

  江州江河众多,自古以来,圣贤们开凿了不少水路,贯通诸多县城和州府,因此水路繁华,在江州一带,不乏有靠着江水赚钱的人家,更不乏落草为寇的水匪。

  匪患众多,不少县城都有过一两次被水匪抢劫的经历,更别提近年来,清平县死了十余人!

  师爷不说话了,哪怕画卷在手,他知道眼前的邬旭生就是知县大人,心中冒出隐隐担忧。

  车夫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货真价实的蠢货,师爷举着画像亲自上前迎接大人,偏偏有人不到黄河不死心,非要知道个透彻才心灰意冷。

  车夫在马儿倒地时就昏迷过去,自然不知道邬旭生和梁少孝之间发生的过节。

  他转头看向邬旭生,等待着邬旭生如何处理这件事。

  邬旭生不是任人蹂躏的软柿子,哪怕他身穿一袭布衫,也掩盖不住骨子里的清高傲骨。

  他一路走来,坐在现在的位置,靠的不仅仅是才气和努力,更多的是辛辛苦苦闯出来的政绩。

  如今他年纪三十七,正值壮年,未来有可能重回京城官场,怎会把眼前这种被人质疑的小场面放在心上。

  邬旭生取下斜挎的包裹,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顶崭新的乌纱帽和官服,在折叠整齐的官服上是一道金黄色封面的折子,上面写着三个繁体大字——受任书。

  一众人在看到乌纱帽的瞬间屏住呼吸。

  梁少孝整个人傻了眼,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嘴中张张合合,声带发不出一句话。

  此人真是新来的知县?这不是逗他玩呢!

  他是知县,怎么在一开始求救的时候不道 出自己的身份?

  怎么在路途中不穿官服不戴官帽,非得穿一身穷酸布衫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