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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塔库栗沉默片刻,目光在布蕾脸上停留了几秒。

  她虽然强装镇定,但红肿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她的脆弱。

  “我没事。”

  他最终只是简短地回答,声音低沉而沙哑。

  布蕾侧身让开一条路,甜甜一笑。

  “要进来坐坐吗?”

  卡塔库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高大的身躯挤进房间,随手带上门。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床头柜上放着半杯凉透的茶。

  “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布蕾坐在床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却飘向窗外。

  卡塔库栗站在窗边,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开口:

  “布蕾,关于那个海军……天明,你对他了解多少?”

  布蕾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她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卡塔库栗转过身,直视着她的眼睛。

  “家族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需要……考虑所有的可能性。”

  布蕾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神复杂,既有恐惧,又有一丝难以名状的鄙夷。

  “那是个臭不要碧莲的**,卑鄙小人……”

  “又**又损!”

  “要不是老娘打不过他,我一定会把他的脸按在马桶里!”

  “……”

  这边布蕾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气——卡塔库栗见状忍不住蹙眉:“客观点,别带太多私人恩怨。”

  布蕾反应过来之后尴尬一笑。

  “他……很可怕。”她低声说,“但也很奇怪。”

  卡塔库栗身体微微前倾:“什么意思?”

  布蕾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整理思绪。

  “他明明可以轻易杀了我们,却放过了我。”

  “他说…他欣赏你。”

  卡塔库栗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他走到布蕾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

  “布蕾,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布蕾看着哥哥近在咫尺的脸,那上面写满了疲惫和挣扎。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一向强大的哥哥此刻也背负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布蕾犹豫半晌,随后笃定的点点头:“可信!”

  “他…那个……”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诚实地说:“但他…和别的海军不一样。他说到做到,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布蕾……”

  犹豫了一下,卡塔库栗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如果…我带着大家放弃海贼的这条路。”

  “去向…杀母凶手自首……”

  “寻求庇护…你会怎么想?”

  布蕾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收缩,嘴唇颤抖着。

  她看着卡塔库栗,那双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痛苦、迷茫、挣扎,但最终,她轻轻摇了摇头,抿着嘴,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我…我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也许…他们会怪你,会恨你,会说你背叛了妈妈…但在我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抓住卡塔库栗的衣角,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为了家人在考虑。”

  “我相信…时间久了,大家都会明白的。”

  卡塔库栗沉默着,目光低垂。

  “比起这些,我其实更害怕的是哥哥你会不肯放弃…死死放在我们前面,直到筋疲力尽而死。”

  “然后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们全部被人杀死、奴役、关押……”

  “那种事情不要啊!!!”

  “没什么比一家人活着更好了!”

  布蕾的话像是一根细小的针,刺进他的心脏,既疼,又让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谢谢。”

  他最终只是低声说了这两个字,伸手轻轻揉了揉布蕾的头发,就像小时候安慰她时那样。

  他站起身,走向门口,但在推门离开前,他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布蕾说道:

  “明天…等妈妈下葬之后,我再想办法怎么样能联系他。”

  布蕾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他作为儿子,对生母最后的尊重。

  哪怕她是恶贯满盈的恶人…哪怕从她那受到了很多扭曲的教育——但人既已死,又能如何呢?

  卡塔库栗推门离开,走廊的阴影吞没了他的身影。

  布蕾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终于没能忍住,泪水无声地滑落……

  窗外,暴雨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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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暴雨终于停歇。

  蛋糕岛上空,厚重的乌云被撕开一道裂口,阳光如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照亮了那片被雨水洗刷过的翠绿草地。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草的清香,远处海面波光粼粼,一道朦胧的彩虹横跨天际,像是连接着生者与亡者的桥梁。

  今天不仅是big.mom的葬礼,同时也是那个被吃掉的康特的葬礼……

  夏洛特家族的子女们身着黑色丧服,沉默地站在草地上。

  他们之中,有人低声啜泣,有人紧咬嘴唇强忍泪水,还有人捧着修女的照片——那是妈妈一生最珍视的人,如今也随着她的离去而成为回忆。

  “妈妈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

  “你把我们也带走吧!!!”

  卡塔库栗站在最前方,面色冷峻,眼神疲惫而空洞。

  他没有哭,但紧绷的下颌和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煎熬。

  明明是两个人的葬礼,大家却都把重心放在了妈妈身上,康特却鲜有人问津……

  小棺材明明和大棺材紧挨着,却仿佛隔了两个世界!

  牧师站在棺木旁,手持圣经,低沉而缓慢地念诵着悼词:

  “愿她的灵魂归于永恒,愿她的意志永世长存…她曾以生命献祭,如今,她的灵魂也将回归最初的契约……”

  “望她迎来新生,灵魂不朽。”

  牧师的声音十分平静。

  家族成员们纷纷闭眼,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就在这一刻——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

  所有人猛地睁眼,惊恐地看向棺木——只见厚重的棺材盖被一股巨力轰然掀飞,木屑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