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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河县东街。

  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中,民壮何春明躺在土炕上。

  一名面容清秀的年轻妇人正小心翼翼地用清凉的井水轻拂着何春明大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嘶!”

  清水冲过伤口,疼得何春明倒吸凉气。

  “轻点,轻点,疼死老子了。”

  年轻妇人闻言,手上的动作放得轻缓了一些,脸上满是不忍之色。

  “当家的,你伤得这么重,这么硬撑着可不行呀。”

  年轻妇人对何春明道:“这伤口若是灌了脓,这一条腿万一到时候坏了走不了路,那就麻烦了。”

  “我看还得去找郎中抓一副药,敷一敷......”

  何春明闻言,叹了一口气。

  “抓药可是要银子的。”

  “咱们家里啥光景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今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银子去抓药。”

  何春明有些晦气地说:“这一次出门忘记拜菩萨,倒了大霉!”

  “本来想跟着刘家去打一仗,到时候少说也能领几百文赏钱。”

  “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缴获一些浮财。”

  “可惜这一次上万人哗啦地就垮掉了,非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差一点丧了命。”

  想到大川镇的一战,何春明就后怕不已。

  幸好他当时机灵,受伤后躲进了林子里藏了起来。

  若不然,可能在混战中被杀。

  “对了。”

  “现在城内的情况如何?”

  “不行我先去乡下躲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这一次他跟着刘家去和曹风打,一败涂地。

  如今曹风这位小侯爷的人马进驻红河县。

  何春明担心遭遇清算。

  “当家的,你就放心吧。”

  年轻妇人安慰何春明说:“我已经打听了。”

  “隔壁的王婶儿说了,这小侯爷已经张贴了安民告示。”

  “说参与抢粮和大川镇械斗的人,都是受到刘家的蛊惑蒙骗,只要各自归家,安分守己,将既往不咎。”

  “我看这曹风小侯爷应当不会派人来抓你的。”

  何春明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听说这曹风可是杀人如麻,性子暴戾,每到一地都是大肆劫掠杀人。”

  “我看咱们还是出去躲一躲吧,留在城里我实在是心里不踏实。”

  年轻妇人看了一眼何春明。

  “如今局势动荡,咱们囊中羞涩,又能逃往何方呢?”

  正当两夫妻满脸愁容,心里忐忑的时候。

  外边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笃笃笃!”

  “笃笃笃!”

  “何春明在家吗?”

  何春林两人吓了一跳。

  “是老宽叔。”

  何春明听出了外面敲门人的声音。

  老宽叔是他们这条街上的德高望重的老者。

  各家有什么纠纷矛盾,大多是找老宽叔调解,众人对他很尊敬。

  “你去开门。”

  何春明吩咐一声,年轻妇人就去开了门。

  然而,当她轻轻拉开门扉,门外的景象却令她猛然一惊,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只见门外除了他们熟悉的老宽叔外。

  还有十多名衣着华丽的贵人以及数十名披坚执锐的甲士。

  “不要怕。”

  老宽叔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温和,连忙轻声细语地安抚起那年轻妇人。

  “这位是镇北侯府的小侯爷,咱们辽西军的中郎将,曹镇将。”

  “这位是凌云堡的杨鹤家主!”

  “这位是咱们辽西的孟学文先生。”

  “.......”

  老宽叔主动向年轻妇人介绍了曹风他们一行人。

  听闻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年轻妇人心中惊骇万分,一时之间竟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些人物对于他们而言,那都是大人物。

  “我们此来并无恶意。”

  “听说何春明受伤了。”

  曹风对年轻妇人说:“就是到你们家坐坐,看看何春明。”

  老宽叔也忙开口:“小侯爷屈尊到你们家来,还愣着干什么,请小侯爷进去坐呀。”

  在老宽叔的提醒下,紧张不已的年轻妇人这才将众人请入屋内。

  昏暗的屋内。

  曹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土炕上的何春明。

  何春明此刻满脸茫然。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大人物突然到他的家里来了。

  更为重要的是。

  他之前曾盲目地追随刘家,与这位权势滔天的小侯爷针锋相对。

  曹风等人在长条凳上坐下后。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

  只见屋内空荡荡的,用家徒四壁形容并不为过。

  “你叫何春明是吧?”

  曹风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躺在土炕上的何春明。

  何春明在大川镇一战中大腿挨了一刀,侥幸逃回。

  如今曹风上门,他害怕到了极点。

  “小侯爷。”

  “我先前是猪油蒙了心,这才与您作对,我该死!”

  何春明说着,抬手就给了自己几记响亮的耳光。

  “还请小侯爷高抬贵手,饶了我们一家......”

  “若是小侯爷心里有气,打我一顿也成,还请不要牵连家人。”

  何春明主动乞求饶恕,眼中满是恳求之色,只盼曹风能手下留情,莫要殃及无辜的家人。

  曹风笑着摆了摆手。

  “你误会了。”

  “你们先前与我作对,那都是受到刘家的蒙蔽欺骗。”

  “我曹风又岂是是非不分之人?”

  “这事儿过去了,我不会追究谁的罪责,也不会惩处谁。”

  曹风对何春明说:“我曹风是朝廷委派的辽西军中郎将,以后就要常驻辽西。”

  “如今辽西没有知府犯上作乱,县令那些人也都被叛军所杀。”

  曹风顿了顿道:“我曹风初来乍到,这以后还需要你们的鼎力支持。”

  “你受伤了,我特意来看看你。”

  曹风说着,对站在身后的唐昊使了一个眼色。

  唐昊当即拎了一袋粮食到了跟前,同时又掏出了两百文钱放在了桌上。

  “这是十斤粮食和二百文钱,算是我曹风的一个见面礼。”

  看到十斤粮食和二百文钱,何春明难以置信。

  这小侯爷不仅仅不追究他的罪责,还要给他粮食和二百文钱???

  “春明,小侯爷是好人呐!”

  老宽叔在旁边开口道:“你还不赶紧谢谢小侯爷!”

  何春明愣了好半天,这才反应了过来。

  “小侯爷,使不得,使不得。”

  “这些粮食和钱,我不能收。”

  何春明忙开口道:“我与您作对,已经是罪该万死。”

  “您能饶恕我,我已经感恩不尽。”

  “我怎么能收您的东西呢。”

  曹风笑着摆了摆手。

  “往事既往不咎。”

  曹风对何春明道:“我知道你们的日子过得艰难,这些都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以后啊,还需要你们多多地支持我,不要去听信那些污蔑我的谣言......”

  “以前辽西怎么样我不管。”

  “但是我曹风来了。”

  “那我以后就要竭尽所能,让咱们辽西的所有人,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地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