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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乾。

  河州。

  黑夜逐渐褪去,远山近林逐渐变得清晰。

  官道旁的旷野中,停靠着无数满载着粮草、药材、盐巴、军械等物资的大车。

  在大车的周围,无数满身泥尘,疲惫不堪的民夫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和衣而眠。

  大乾皇帝赵瀚御驾亲征,在定州境内与金帐汗国的胡人连番大战,死伤无数。

  如今,战事如同陷入泥潭,双方你来我往,却难分胜负,陷入了长时间的僵持之中。

  现在双方都在寻找对方的薄弱点,小规模的战事每日持续不断。

  定州前线大军云集,每日消耗的钱粮无数。

  为了确保前线数十万大军的粮草供应。

  大乾征调了上百万的民夫从各州府向前线转运粮草。

  正是这上百万民夫夜以继日的辛劳转运,才使得粮草如同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涌入前线军中,维系着大军的命脉。

  当浑身疲惫的民夫们正蜷缩在大车周围沉睡的时候。

  不远处响起了梆子声。

  “梆梆梆!”

  “梆梆梆!”

  有人敲着梆子,在大声吆喝。

  “别睡了!”

  “别睡了!”

  “起来了!”

  很快,各处都响起了梆子的声音,将沉睡中的民夫吵醒。

  民夫们睁开眼睛,望着远处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天已经蒙蒙亮了。

  “赶紧吃饭!”

  “吃完饭就赶路了!”

  “今天要进入定州地界了!”

  “所有人都要睁大眼睛,提高警惕!”

  有护卫粮草的一名大乾军官骑着马,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定州在打仗!”

  “我们极有可能遭遇到小股的胡人骑兵!”

  这大乾军官大声道:“这些日子,好几支运粮队都被胡人骑兵袭击,死伤不少,粮草也都被烧毁了!”

  “咱们这一次运送的粮草军械众多,不容有失!”

  这大乾军官勒住了马匹,对那些民夫们大声提醒。

  “一旦遭遇胡人小股骑兵的突袭,尔等务必保持镇定,切勿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或大呼小叫!”

  “你们要听从军令,保护好自己的大车!”

  “这对付胡人,自有我们这些护卫兵马去应对,你们保护好粮草就行!”

  “谁若胆敢在此时乱跑乱叫,扰乱军心,导致粮草有失,必将严惩不贷,斩首示众以正军法!”

  “从现在开始,哪怕是拉屎撒尿,都需要向上禀报,得到允许才能离开队伍!”

  “谁若是擅自离开队伍,严惩不贷!”

  “尔等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知道了。”

  “......”

  面对这大乾军官的喝问,睡眼惺忪的民夫们回答的稀稀落落的。

  他们不少人都在心里祈祷,希望不要遇到胡人的小股骑兵。

  因为定州境内已经演变成为一个大战场,每一个地方都危险无比。

  哪怕他们现在距离真正的前线尚有两三百里的距离。

  可胡人的骑兵已经在定州各处活动,让人防不胜防。

  哪怕这一次有五千将士负责保护这一支庞大的运粮队。

  这马上就要进入定州的地界了。

  民夫们的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在各队管事的催促下。

  民夫们急匆匆地吃完早饭,就开始检查大车车轮,将粮草的绳索再次捆扎实。

  他们在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

  当民夫们在忙碌的时候,突然远处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有几名大乾的巡哨疾驰而来。

  “不好啦!”

  “不好啦!”

  “大股的胡人杀来了!”

  那几名大乾巡哨策马疾驰的同时,扯着喉咙急促地呼喊起来。

  队伍前边的押粮军士和民夫也听到了巡哨的呼喊。

  他们纷纷停下了手头的活儿,站起身朝着不远处张望。

  “胡人?”

  “这里是河州,怎么会有胡人呢?”

  他们现在还没踏足定州境内,距离战场还远着呢。

  这里竟然发现了胡人。

  这让一名押送粮草的大乾指挥使满头雾水。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胡人?”

  打头阵的大乾指挥使当即策马迎了上去,拦住了那飞奔而回的巡哨。

  “指挥使!”

  “胡人!”

  “前边有大量的胡人,朝着我们这边冲过来了!”

  几名巡哨神情慌张,语气急促。

  指挥使忙问:“有多少人?”

  “至少数千人!”

  “嘶!”

  此言一出,指挥使闻言,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先前已经得到了敌情通报。

  说有小股胡人渗透到了定州各处,他们专挑运粮队,信使等下手,要他们提高戒备。

  为了确保这一次的粮草顺利运抵前线,他们好几支运粮队一起行动。

  他们护卫的兵马更是增加到了五千人,就是为了万无一失。

  可现在还没进入定州境内,这还是在河州。

  几千名胡人骑兵就出现了。

  这让这指挥使的面色变得无比严肃。

  他再次确认:“看清楚了吗?”

  巡哨语气急促地回答:“看清楚了,胡人兵马只多不少!”

  “吹号,预警!”

  “速报镇将大人,说有数千骑胡人朝着我们过来了!”

  这打头阵的指挥使反应也很快,当即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号角声响起。

  打头阵的一千多名大乾军士迅速集结列阵,做好了迎战准备。

  与此同时。

  拥挤在官道上的大量民夫也紧张地将满载粮草的大车试图围起来,阻挡胡人骑兵的攻击。

  这一次运送的钱粮数目众多,各处的护卫兵马得知有敌人来袭,也匆匆集结准备迎战。

  胡人突然出现在了河州境内,让押送兵马和民夫们都没任何的心理准备。

  当一众人正在准备迎战的时候,胡人的骑兵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轰隆!”

  “轰隆隆!”

  远处烟尘弥漫,蹄声如雷。

  漫山遍野的胡人骑兵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他们这边席卷而来。

  站在一辆辆车上观察情况的大乾指挥使看到那么多胡人。

  他的面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从胡人的规模看,压根就不是数千人。

  这,这怕是有上万胡人!

  河州境内竟然出现了上万的胡人骑兵,难道前线已经战败了不成??

  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若是前线战败,溃兵早就涌过来了。

  现在前线没有任何别的消息,那就说明这些胡人是偷偷绕到他们河州来的。

  可是一下子有上万胡人骑兵出现在这里,那些巡哨斥候是干什么吃的?

  难不成都死绝了吗??

  面对滚滚而来的胡人骑兵。

  这指挥使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眸子里满是绝望。

  若是几千名胡人骑兵,他们依托强弓劲弩,尚可以一战。

  可现在这却突然冒出了上万的胡人骑兵,这仗还怎么打??

  他们五千护卫兵马,清一色的都是步军,还分为三段。

  他率领的一千余人在前边,镇将率领三千余人在中间,后边还有两千人断后。

  眼看着迅速逼近的胡人骑兵,这指挥使忍不住地想要逃走。

  可是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他最终还是压下了逃跑的念头。

  他若是战死了,朝廷还会给他一份抚恤。

  若是他临阵脱逃,那到时候自己还是会死,家人也会被下狱。

  运气好的话可以保住一命,流放边境去戍边。

  运气不好的话,满门抄斩。

  “将士们!”

  “我们奉命押送粮草,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谁要是临阵脱逃,到时候全家都要受到牵连!”

  “现在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击退胡人,确保粮草不失,才有生路!”

  这指挥使站在粮车上,猛地拔出了长刀。

  “准备迎战!”

  在这指挥使的命令下,集结起来的大乾军士们虽满脸的慌张,可好在没有不战而溃。

  他们躲到了那些粮车的后边,无数的强弓劲弩对准了那些席卷而来的胡人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