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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王家大门被狠狠踹开,沉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马元正一身铁甲铿锵作响,带着二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瞬间将王家前院围得水泄不通。

  火把的光亮映照在士兵们冰冷的铠甲上,肃杀之气弥漫整个院落。

  “老爷!不好了!”

  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冲进客厅,脸色惨白:“马……马千户带兵闯进来了!”

  厅内众人闻言色变。

  王德发准备敬茶的茶盏“啪”一声掉在地上,茶水溅湿了衣袍。

  韩夫子眉头紧皱,下意识将吴承安往身后拉了拉。

  王夫人则一把搂住瑟瑟发抖的王宏发,眼中满是惊恐。

  吴承安表面惊慌,实则心如明镜。

  他悄悄观察着赵承平的反应——这位县令大人虽然面色凝重,但眼中并无惧色,反而隐隐透着一丝坚定。

  “砰!”客厅大门被猛地推开。

  马元正大踏步走进来,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腰间佩刀已然出鞘半寸,寒光闪烁。

  身后两名亲兵手持长矛,杀气腾腾。

  马元正扫视了现场一眼,见王夫人抱着王宏发,旁边还有一名瘦高之人,顿时将眼神定格在对方身上。

  “好你个小畜生!”

  马元正虎目圆睁,目光如刀般直刺吴承安:“竟敢打伤我儿子,老子现在就活劈了你!”

  “锵”的一声,长刀完全出鞘,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吴承安“吓得”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两步,看似惊慌失措,实则暗中观察着局势变化。

  他知道,此刻自己绝不能表现出丝毫镇定,否则只会激怒这位暴怒的千户大人。

  就在刀锋即将落下之际,一道青色身影倏然挡在吴承安面前。

  “马千户!”

  赵承平声音冷峻如冰:“你这是要做什么?当着本官的面,无缘无故杀人?”

  马元正刀势一顿,眼中怒火更盛:“赵县令,一个泥腿子而已,杀了又如何?”

  “你给我个面子,此事过后,本千户欠你个人情!现在,马上让开!”

  儿子受伤,正在医馆闹着不回去,他只有今晚杀了吴承安,才能安抚自家儿子。

  可赵承平却纹丝不动,官袍下的身躯挺得笔直:“不行!这是我们清河县的神童,将来极可能高中状元。”

  “若今日折在你手中,此事传到京都,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神童?”

  马元正嗤笑一声,刀尖指向吴承安:“就这小畜生?赵大人莫不是被蒙骗了?”

  这时,韩夫子神色微动,上前正色道:“马千户,老夫方才亲自考校过,吴承安半个时辰内背出五篇《古文观止》。”

  “此等天赋,老夫执教快二十年从未见过!”

  马元正神色微变。

  他可以不把县令放在眼里,但对这位德高望重的韩夫子却不得不敬三分。

  毕竟自己儿子还在人家学堂读书。

  若真如韩夫子所言,眼前这小子确实是个难得的神童。

  杀一个普通农家子不算什么,但若杀的是被县令和夫子共同认可的神童……

  马元正握刀的手微微松了松,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吴承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微变化。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今日小子多有冒犯,还请马千户海涵。”

  少年清朗的声音在厅内回荡。

  他保持着躬身姿势,继续说道:“小子一时冲动,伤了令郎,实在罪过。”

  “若千户大人不嫌弃,小子愿亲自登门向马公子赔罪。”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马元正台阶下,又巧妙地将冲突定性为“孩童间的打闹”。

  赵承平眼中闪过赞赏之色——此子不仅天赋过人,处事更是圆融老练,完全不像个十岁孩童。

  马元正脸色阴晴不定。

  杀一个认错的神童,传出去确实有损名声。

  但就此放过,又觉得颜面扫地。

  他冷哼一声:“赔罪?我儿现在还在医馆躺着,一句赔罪就想了结?”

  赵承平见状,适时插话:“马千户,吴承安既已知错,何须揪着不放?”

  “这毕竟只是孩童之间的打闹,真要追究起来,还不知道谁错谁对呢。”

  他在警告马千户,若是追究,那可就要查到马子晋身上。

  说完,他转头看向韩夫子:“韩夫子,此事您看该如何惩戒?”

  这是要将事情压缩在孩童之间的打闹范围内!

  韩夫子会意,立即板起脸看向吴承安,沉声道:“吴承安!你今日行为确实不当!”

  “老夫罚你抄写《古文观止》二十遍,三日内完成!”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装帧精美的书册,郑重地递给吴承安。

  这看似惩罚,实则是将价值几两银子的《古文观止》赠予吴承安研读。

  马元正嘴角抽搐。

  这哪是惩罚?

  分明是变相栽培!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但他也明白,有县令和韩夫子力保,今日确实难以如愿。

  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火把的光芒在众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王德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王夫人紧紧搂着儿子,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马元正“锵”的一声收刀入鞘,冷冷道:“看在你认错的份上,本千户暂且饶你一命。”

  “但若再有下次……”

  他目光如刀,在吴承安脸上刮过:“定不轻饶!”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铁甲铿锵作响。

  士兵们紧随其后,火把的光亮渐渐远去,只留下院子里杂乱的脚印。

  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吴承安才长舒一口气。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双腿也有些发软。

  但他很快调整好状态,转身向赵承平和韩夫子深深一揖:“多谢二位大人相救之恩。”

  赵承平扶起吴承安,温声道:“不必多礼,你且记住,从今日起,你不仅是王家的书童,更是清河县的神童。”

  “好好用功,莫要辜负了这份天赋。”

  韩夫子也捋须点头:“三日后,老夫要检查那二十遍罚抄。”

  眼中却满是期许。

  王德发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招呼下人准备酒菜,要好好款待县令和韩夫子。

  王夫人则拉着吴承安的手,眼中含泪:“安哥儿,今日多亏有你。”

  夜色渐深,王家宅院重新恢复平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夜起,吴承安的命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十岁的少年,注定不会平凡。

  可只有吴承安看向院子外,心中还有些担忧。

  这马千户如此强势,今后会不会还找他麻烦?

  还有那马子晋等人,吃了大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